45歲 第四十五章 雯子懷孕了
吳江水的手機在褲袋裏滴滴叫了起來，又是李靜宜“老公，我不回家吃晚飯哦。”的消息吧，吳江水充耳不聞，由它痛苦地叫去。手機不屈不饒地第二遍第三遍響起。吳江水掏出手機，一個陌生的電話號碼，難道是自己的求職有了回音？疑惑地接聽：“喂，那位？”電話是淩檢察官打來的，求吳江水方便的話立刻趕到九龍茶樓，要不要開車去接，不要的話打的趕來，車費報銷，有急事商量。吳江水奇怪，是不是自己去市國資委的工作有了眉目，如此急切？似乎又不是，如果是自己的工作好事，也該是雯子來電話呀，淩檢察官一看就是願意做幕後英雄的。再說，淩檢察官用一個“求”字對自己，檢察官是懂法律條文的，字斟句酌一定不會用錯中文字的，難不成，今夜有千年一遇的流星雨嗎？且有急事商量，一個檢察官鐵定不會跟一位下崗職工商量什麼辦案大事。不管了，不管了，吳江水“嗨”停一輛出租車，屁股一撅，鑽了進去。
九龍茶樓。驀然一見淩檢察官，吳江水嚇了一跳，幾天不見，老淩蒼老得如剛刑滿釋放的犯人，本就不富裕的頭發幹幹淨淨剃了去，叫人聯想起地中海水淹沒了意大利。臉上溝壑縱橫，疲憊不堪，叫人聯想起泥石流肆虐後的村莊，無情的歲月，你被上帝抽了一鞭子，步伐加快了麼，老淩真是“老齡”了。居然童謠也在，一副急切的樣子。雯子呢？出什麼大事了？
吳江水坐定，將長長的出租車票拍在桌上，喝了一杯熱茶，才弄清事情的原因。雯子有喜了懷孕了，四個多月了。－－哈哈，這擊破了雯子酒桌上聲稱的自己是不下蛋的母雞的事實。醫學奇跡呀。哦，誰的精子？這麼厲害？－－還有誰的，老淩的！－－哈哈，恭喜淩檢察官，老來獲子。－－雯子不能生呐。不瞞你兩位老同學說，我還沒有離婚的，雯子要生了這個孩子，非婚生子，於我於她於孩子於國家都不利的。再說，B超了，又是個沒把的貨撒……－－那就無痛人流吧，技術成熟，沒有後遺症。現在私人醫院也多，價格超便宜，容易得很呐。－－關鍵是，雯子一頭強母驢，不同意做，說自己四十幾歲了，好不容易送子觀音發慈悲懷了一個，要生下來，老淩不要自己帶，女孩更好，自己也是女性。－－老淩你做思想工作呀，你是長年跟法律打交道的人，拿出對犯人的架勢，軟的硬的，胡蘿卜加大棒，別看雯子大大咧咧，很單純的，好唬。－－哎喲，天說破了也沒用，雯子這騷娘們請了假，躲了起來，手機關了，說要找一個安靜地方養胎。你說，肚子一天比一天大，這不要人命嗎。－－老淩，你現在急了吧，當初快活的時候怎麼沒想到現在？－－哎喲，我的大姐耶，誰想得到雯子那破鹽堿地也能種出莊稼來？－－那你老實說，你愛雯子嗎？－－唉，都一把年紀了，什麼愛不愛的。跟雯子在一起也四五年了，沒有愛情有親情。摸著自己的良心說，雯子是我愛的第一個，哦，不，是第二個女人！－－可你們也不能老是這樣呀，總要給雯子一個名分吧。－－我那老婆一點不識趣，閻王又不批準收了去。離婚也不大說得出口，畢竟是個癌症患者，三個姑娘的媽，一個外甥女的外婆，兩個女婿的丈母娘。請你們兩位老同學來，沒別的意思，盡快找到雯子，無論如何勸她去醫院做了人流。告訴雯子，我老淩也是有身份的人，一人做事一人當，給我時間，我不會不管她的。童謠你是個女同誌，雯子很相信你，以你為主。江水你協助！費用嘛好說。哦，順便說一聲，江水，你到市國資委工作的事，我跟我表弟打了個招呼，有點眉目了，讓你再等等。－－吳江水童謠對望一眼，老淩不愧做了幾十年的領導，求人辦事仍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下命令的口氣，仿佛戰爭期間，首長對即將出發的敢死隊隊員發出的豪言壯語，就差沒最後來一句：“同誌們有沒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