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歲 第一百二十九章 陽台盯梢(1 / 1)

45歲 第一百二十九章 陽台盯梢

黑暗的陽台上,穿睡衣的李靜宜躲在暗處,盯著樓下的動靜。

已過了子夜吧,除不遠的公路上偶爾傳來車輛呼的聲響外,都已入睡。路燈灑出昏黃的光線,仿佛將睡人的眼,一絲風也沒有。李靜宜眼不眨地盯著樓梯口那塊空地,吳江水要回家,這是必經的。一會兒,又焦慮地打開手機,撥吳江水的號碼,總是厭煩的關機提示音,李靜宜恨不得摔了手機。

這男人去了哪裏?八點鍾接的電話,說是走在回家的路上,數個鍾頭了,仍是影子不見--又不是走在鄉間的小路上,蝸牛也要爬回家了吧。綁架?自己的這位男人無權無錢無緋聞,“三無”產品,放在拉登先生哪兒都是一個放心,身上值錢的是一部三百餘元的“板磚”手機,縱是跪地求綁匪下手,恐也不會問津。車禍?現如今車子螞蟻一樣多,公路就那麼寬,都擠著,搶著,撞著,駕校速成班裏出來的馬路殺手又不少。今年夏天某日,趙教導主任在自家浴室洗澡,肥皂剛剛搓出泡沫,轟隆一聲震天響,一輛轎車破牆竄進,走點光事小,右腿粉碎性骨了折,醫藥費花了數萬,現在還在家修養。教了十幾年語文的趙教導主任搖頭歎曰,車禍猛於虎也,小命差點休矣。不過,要說車禍,總不會幾個鍾頭沒有動靜吧。對了,對了,接聽吳江水的電話時,沒有此起彼伏的汽車鳴笛聲,倒是有舒緩浪漫的音樂聲嫋嫋傳來,這哪裏是走在回家的路上,明明是在某飯店的雅間或茶樓的包間嘛。吳江水,好瀟灑啊,到了國資委大半年的,騙人開始不打草稿,信手拈來呀。

那麼,問題是,吳江水沒有獨自一人自斟自飲借酒澆愁愁更愁的光榮傳統,他是一個毫不利己專門利人的人,是一個高尚的人,一個純粹的人,一個有道德的人,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一個有益於家庭的人。一定是徐美嬌的蠱惑,那女人真放得下架子,跟一位畏畏縮縮的臨時工攪得火熱,不怕社會輿論嗎?不會是看上我家男人了吧,別看江水人到中年,下崗工一個,不官不款的,但也積極努力,責任心極強,燒得一手好湯,放日本那旮旯國去,一定是搶手貨。

站累了的李靜宜歎一口氣,變化一個姿勢,眼睛一秒也不離開樓下的空地。好小子,有本事今夜一夜不歸,我就盯上了,看誰耗得過誰?你還能強過學校裏的刺頭生?二十幾年的教育工作白幹不成?

真的沒有瞌睡,甚至,有點興奮,隻是眼睛酸疼得吃不消,尿也憋得難受,原來盯梢還是個極富挑戰的工作。無怪乎學校裏的錢老師,在工商所裏做副所長的丈夫家外有家,錢老師發揚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偵探一樣日夜盯丈夫的梢,終於將丈夫堵在小三的床上。你看,原來一百多斤白白胖胖的錢老師,現在瘦得脫型,幾成新疆樓蘭幹屍,可憐得人見人憐,花見花落。要說,女人減肥,節食白搭,吃藥沒用,鍛煉太苦,不如搞點感情走私,心裏一想事,立馬就瘦,不信?試試?

嘿,一對中年男女的身影進入視線,吳江水?目標出現!鎖定,鎖定。哦,不是,那男人的腦頂雪一樣白,身材也不符,矮胖得如冬瓜,對!不是三樓的綽號叫“冬瓜”的是誰?“冬瓜”無業遊民,聽說其妻子美豔無比,在廣州做大堂經理,綠野仙蹤,數年不見影子。“冬瓜”著衣品味極高,阿迪達斯的上衣,耐克的褲子,彪馬的鞋子,卡帕的襪子,華倫天奴的皮包,鱷魚的短褲,整個一身“八國聯軍”。他無工作,也不屑工作,悠閑地麻將室坐坐,菜場逛逛,超市走走,瀟灑得很。有一牛高馬大讀高中的兒子。跟“冬瓜”勾肩搭背的女人是誰?那屁股扭的,奶子甩的,瘋狂,拋出去都不準備收回了。他們走到門洞下,擁抱親嘴。李靜宜居高臨下,見到的仿佛兩隻肉球合並。不要臉,嘖嘖,真不要臉,一對狗男女,一把年紀了,光天化日……哦,不,黑燈瞎火下,還搞婚外戀,傷風敗俗!李靜宜心裏罵道,臉卻貼緊窗玻璃往下看,恨自己的眼光不能拐個彎。

一輛出租車停下,吳江水從車裏鑽出。哈,吳江水,可不是吳江水!你小子終於露麵了,提著個寶貝一樣的人造革公文包,你以為我不認識你了?李靜宜終於守來了即將撞株的兔子,興奮,惱怒,如負重釋,疲倦,瞌睡次第湧上心頭。

吳江水習慣地一抬頭,看看自己的家。沒有溫馨的燈光,黑暗,還是黑暗。

陽台暗角的李靜宜猛地一縮,好險,差點與吳江水的眼光發生電閃雷鳴般碰撞!你說,要讓吳江水那死鬼知道了自己提心吊膽,在陽台上盯他一夜,還不把他自信上天?

快快,李靜宜離開陽台,躡手躡腳摸進臥室,虛掩上門,踢掉鞋,跳上床,倒頭裝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