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若嵐病倒了,晏明這下慌了手腳。這麼多年來,妻子一直很堅強地在他的背後支撐著這個家,一旦她突然倒下,家裏的一切就亂了套。晏明不但要忙工作,還要學著打理家務,照顧孩子,一時間弄得焦頭爛額。

若嵐住進了醫院,晏明這才知道自己以前過得多麼舒服。平時換下的衣服,妻子總是不聲不響就給洗好,熨好,疊好,放進他的衣櫃裏,現在,家裏到處是髒衣服,晏明根本顧不上洗;家裏的冰箱早就空了,若嵐沒生病前,冰箱裏總是滿滿的,塞著各種蔬菜水果和其他晏明、子葳喜歡吃的東西,比如酸奶,火腿腸,熏肉;桌子上積著厚厚的灰塵,已經一個星期沒抹了吧,子葳雖然是女孩,卻沒有做家務的經驗,晏明顧不上女兒的感受,幹脆下命令,叫她把家裏收拾整理一下,但子葳每隔一天還要去補習學校上課,她擔心上高中後跟不上進度,因此,暑假一開始就纏著媽媽給自己報了個高一課程先修班。

除了家裏的事情,晏明還要天天到醫院去照顧若嵐。若嵐還沒有開刀,目前主要是做手術前的各種檢查,晏明的心情糟透了,他沒想到妻子竟然患了肝癌,醫生直言不諱地告訴他,若嵐的癌症已經到了中期,開刀的話還有一點存活的希望,如果不開刀,那麼,很可能活不過半年了。

晏明開始感到了厭煩。前一段時間,若嵐直言不諱地把他和曉丹的事情擺在了他麵前,讓他有些措手不及。晏明不愧是心理素質過硬的生意人,他首先穩住妻子,然後不鹹不淡地告訴她,自己和曉丹已經分手,沒有瓜葛了。他抓住妻子不想離婚不想鬧大的心態,把這件事就這樣消弭於無形,仿佛從來不曾發生過似的。

其實,離開曉丹之後,他並沒有真正把心收回來,安心過日子。生意場上耳濡目染的一切不是輕易能忘得了能抗得住的,晏明看得越多就越想得開,他覺得男人和女人之間真正有愛的很少,大多數都是相互利用,當然,這不是指夫妻之間。他身邊很多朋友換老婆就跟換手機一樣頻繁,可能這一次聚會帶的是張家姑娘,下一次就換成李家小姐了,這些女孩大多花容月貌,青春逼人,和他那些大腹便便貌不驚人的朋友相比,用“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這樣的話來形容毫無為過。這一切更讓晏明意識到錢的重要性。如果說,和曉丹相戀的晏明還憧憬愛情渴望浪漫,那麼,如今的晏明渴望的隻有金錢和性,他隻需要赤裸裸的錢色交易,而不需要什麼勞心傷神的愛情。

背著若嵐,晏明開始周旋在不同的女人之間,那些大多是一夕情緣,真正讓他覺得夠味兒的是一個發廊老板娘。

發廊老板娘有一個很俗氣的名字,阿芳。她原本是一個鄉下妹子,十八歲那年來到省城,立刻就被省城的生活所吸引,尤其是城市裏的夜生活。她沒有什麼手藝,隻好先從學徒工做起。帶她出來“闖世界”的同鄉是個好色的男人,他以談戀愛為名,跟阿芳同居了兩年。當他戀上另一個女孩的時候,阿芳成了他“幸福生活”的絆腳石。為了甩掉阿芳,他把已經學會理發手藝的阿芳帶到一個較大的理發店裏,這裏的老板是他的朋友。這個男人請朋友給阿芳安排一份工作,老板是個快到四十歲的男人,一臉色迷迷地打量著阿芳,看得阿芳心裏忐忑卻不敢說出來,隻是一個勁拽男友的衣服。阿芳的男友拉開她的手,笑眯眯地對老板說:

“我女朋友剛學會理發,以後的日子就拜托你多多栽培了。”

老板點點頭,說:

“你難得來一趟,晚上我請客,咱們聚一聚,記得帶上你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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