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天瞧著自家主子這個狀態,當然是不樂意的。
可是他的身體太虛弱了,像秋後幹枯的草葉,像玻璃做的娃娃,像搖搖欲墜的高樓。
“咳咳。”懸星輕咳幾聲,灰藍色的絲綢睡衣光滑舒適,襯得他的肌膚更加白皙,他的臉色病態的蒼白。
“怎麼會這樣?”藍天站在他身側,很是擔心。
懸星之前從來沒出現過這種症狀,這一次,像個瀕死的人。
“沒事。”他忍住口腔裏淡淡的血腥氣,喝了口水壓下去,晶瑩的雙眼透明幹淨。
“不對,你,”藍天還要再問。
懸星皺眉,有了驅趕的意思,“你一直都是自由的,不用時時刻刻待在我身邊。”
“可你說,你要掌控人世。”
藍天一向喜歡有野心的主子,而懸星太過閑適了,當然他也足夠強。
“你也應該清楚,之前叫囂著要掌控人世的天者之子,都是一個死字。”懸星一閉眼就能看到當時的畫麵。
天者之子中出了個佼佼者明天,他擁有天者的最強能力,控製。
明天足夠聰明,有野心有能力,是天門掌控人世最好的槍。
那是在位於國土中部山嶺之上,名為掌山,因其形狀神似手掌而得名,明天建山為王,召集跟自己相同血脈的兄弟姐妹。
能從人類的厭惡中活下來的天者血脈,哪個不是遭受了多年的白眼與嘲笑,召集令發出之後的十天裏,所有相同血脈都在掌山齊聚。
彼時的阿鈴正在天門裏還長願果的債。
而懸星則是跟於宣在湖邊小屋居住,放棄了這樣的機會。
明天的傲氣讓他低估了人類的能力,他足夠強大,也足夠自信,但是麵對多於自己百倍的人手,他還是沒了抵抗之力。
就在第十日,慶祝的那一晚,發生了掌山之戰,極其慘烈。
人類曆史悠遠,底蘊雄厚。
奇人異士層出不窮,各門各派豪傑眾多。
一夜之間攻上掌山。
漫天的大火,濃煙像是黑色的鬼影,在山脈上空足足聚了三日才漸漸散去,景致絕佳的掌山成了一座墳,一座埋葬了上千生命的墳。
周遭五個碩大的圓形祭壇,新建好不久,青石板的材質,被生生染成了紅色。
懸星得知消息的時候已經晚了,他踩著星子在附近看了看,屍體橫陳,有人類,有天者後人,場麵的慘烈程度可見一斑。
天門在人世最後的血脈,隻剩了懸星和阿鈴。
藍天沒有親眼看過那場戰鬥,隻覺得人類的底蘊實在不能小看。
“你是想起了掌山之戰嗎?”
如果因為於宣,他選擇了安寧度日,那麼掌山之戰則是將這個期限定為了永遠。
“上百名天者之子,都敗得那麼徹底,無一生還。”懸星說得平淡,那副血紅的畫麵卻是永遠永遠刻印在腦海裏,天者的無情,麵對這樣的傷亡,從始至終都再沒了音信。
他對天者的涼薄感到失望。
藍天覺得他是怕輸,“那我們就幫天者,幫他打開通道,有了天門的助力,人類肯定就反抗不了了。”
懸星看著他,蔚藍的瞳仁裏燃燒著欲望之火。
“這麼多年,我一直看不明白你,你要的,到底是什麼呢?”
藍天啞然。
“大約是一份權利和地位吧。”
“論權利地位,混血兒和正統的天門皇子是沒有可比性的,一旦事成,卸磨殺驢。”
藍天,“......”
他從來沒有想過這些,隻是從小被教導,要輔佐主子,要督促主子成為強者,掌控人世,再多的,他還真沒思考過。
“無論結果是怎樣的,我都會為你爭一爭,最好是權力地位,最差也有命在,可你得想想,往後的日子該怎麼過。”
藍天突然想起了那麼一個女生,她叫林琦。
最初是被自己的外貌吸引,用著拙劣的套路來慢慢接近。
藍天把這些當成是一個好玩的遊戲。
慢慢熟悉著,瞞著她傷害林措,直到被逼迫分了手,他都沒什麼感覺,直到現在,懸星的問題,讓他心頭一窒。
天門。
阿鈴在花園子裏閑逛的時候,碰見了清離。
他身穿暗金色長袍,黑發用白玉簪子束於頭頂,正麵朝禦河看景。
阿鈴沒打算過去,被清離叫住,“阿鈴,你過來。”
這下不得不過去了。
阿鈴離得很遠,足有五米遠的距離,在亭子外,台階下,看著他,“什麼事?”
阿鈴這一次來天門不算光彩,是被抓來的。
宮裏人盡皆知。
清離對她的忌憚卻是絲毫不減。
清離含著清雋的笑容,“你要是覺得無趣,我可以給你找個樂子。”
阿鈴沒什麼興趣,“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