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一點也不搭啊。
忍了那麼多年,我甚至有些佩服自己。
季暖晴,你是靠什麼東西活了這麼多年的?
“暖晴,快出來,爸爸來看你了。”爸爸的聲音讓我打了個激靈。我慢吞吞的下床走到爸爸旁邊,我看著眼前的他,十年,他也變了很多,和我一樣。“這是買給你的,長那麼瘦,應該多吃點。”他指著地上一堆東西跟我說。可我感覺不到任何溫暖,十年來,來看我和媽媽的次數屈指可數,每次回來不就是拿文件就是拿衣服,那麼剩餘的時間他在哪裏呢。
麵前的身影和我十年前在門縫裏看到的身影慢慢重合起來,心裏莫名的緊張了起來,吞了口口水,我緩緩的往後退,嘴裏喃喃的說:“是要把我趕出去了麼?”他有點驚訝的張了張嘴巴,可是他隻當我在說傻話。
“你在說什麼傻話呢?”他摸著我的頭,一臉假惺惺。
看著這樣的他,我突然有點想吐,突然覺得做他的女兒是一件可恥的事情。
我拍掉他在我頭上的手,喉嚨裏就像是有人加了把未熄的炭火,而後,它有重新燃燒了起來。
“我什麼都知道了,你們可以當我什麼都不知道,但是不能把我當傻子,你和那個女人害的我和媽媽十年都過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日子。你知道你把我媽媽變成什麼德行了嘛,什麼都不一樣了。鄰居罵我是雜種,我都沒有理由去反駁他們,因為我知道這是事實!你們什麼都不懂,你是不是想把我和媽媽趕出去,十年前我就看到了,什麼都看到了。我告訴你,你們不會幸福的,永遠不會!”一種發泄過後的快感並沒有讓我開心,反而很心酸。
爸爸顯然沒有料到我會說這些話,身板僵硬,一直愣在那裏。我把門打開,把他的東西全扔了出去。我指著門口叫他走,“暖晴,我和你阿姨...對,對不起...”“你以為我還是小孩麼,我還要謝謝你,謝謝你讓我知道原來一個人可以這麼自私,可以這麼殘忍!”
他被我推搡著出了門,我驚訝自己居然可以一滴眼淚都不流。
是不是因為太悲傷了?
難怪有人說,太悲傷的時候,是不會有眼淚的。
我從來就不是個能隱忍的人,也從來不知道隱忍是一件這麼痛苦的事情。我閉上眼睛,盡量讓自己什麼都不想,十年前門縫裏的兩個身影依舊飄蕩在我腦海裏,任我怎麼驅趕都揮散不去。沒人來告訴我該怎麼辦
我知道,媽媽比我還要痛苦,她的苦,我又怎麼能體會?
是太苦了吧。
十年,在這麼長的時間裏。這十年,發生了很多事情,可是這些事情的主角,從來隻有我和媽媽兩個人。不知道什麼時候,爸爸這個稱謂已經不再我腦海裏存在了,在這個冰冷的家裏,隻有兩個人,而這兩個人,有時候甚至連一句話都說不上。
沒有未來的永久3
晚上。我坐在房間的窗戶上,十年來,我無數次的坐在窗台上,無數次看著昏昏沉沉的路燈為忙碌的行人指引著回家的路。無數次一個人吹著涼風想著事情。
媽媽還沒有回來,她這幾天好像特別的忙。我靠著窗戶,微風一陣陣吹過,吹的人昏昏欲睡。我竟然看到了爸爸媽媽,還有,那個女人。媽媽匍匐在地上,臉上閃過濃厚的悲傷,那個女人抓著媽媽的衣領,臉上的猙獰定格在臉上,嘴裏喊的我一句都沒有聽到,媽媽依舊是一幅容忍的模樣。
而我的爸爸,抱著拳立在旁邊,仿佛所有的一切跟他都沒關係。
最後,眼淚、喊叫、猙獰、置之不理混亂成一片,我從夢中驚醒。
麵前是空蕩蕩的房間,其餘什麼都沒有。
前所未有的恐懼感慢慢襲來,外麵巨大的黑夜好似要把我卷走一般。
這時,媽媽開門進來走到我旁邊,我沒有抬頭看她。
她說:“今天你爸爸來過了?”聲音無力。
我輕輕點了點頭。我明顯聽到她歎了一口氣,“走吧,先下去吃飯。”
吃飯的時候我們一句話也沒講,自從過生日那事後我們的話變的就更少了。
我抬頭看了她一眼,看得出來,她很累。臉上細小的皺紋也暴露了她的年齡,她以前那麼愛笑,可是現在,她臉上幾乎沒有表情,更不要說笑了。我突然覺得,以前的她真的好漂亮。
吃完飯,她匆匆回了房。我躺倒在沙發上,樓上一陣陣玻璃杯砸碎的聲音毫無預兆的襲來,我捂住耳朵,她又開始砸東西了。清脆的聲音此時變的異常刺耳,就算捂住耳朵,聲音還是一分未減。
在我很小很小的時候,她就喜歡這樣了,以前我不知道她為什麼這樣,現在我總算知道了,她總是一味的退讓再一味的發泄。
樓上的聲音突然停了,我抬頭看了一眼鍾,不對啊,應該還有五分鍾的時間。感到有點不對勁,我馬上奔上樓,房間裏漆黑一片,我什麼都看不到。腳底下發出了玻璃被踩碎的聲音,我的心一驚,摸索著打開門旁邊的燈開關,再看到她時,她已經倒在血泊裏了,地上一片全是玻璃渣,鮮紅的血異常顯目,她的臉色慘白,玻璃深深的嵌入她的皮膚裏...
我看著病床上的媽媽,突然感到一絲絲的絕望。我不知道這樣下去還有什麼意思,昨晚我毫無選擇的撥通了爸爸的手機,告訴他我眼前的一切,他在那邊愣了愣,十分鍾後他還是趕了過來。
他終於沒有破滅掉我心裏最後的一點希望。
“暖晴,我能跟你談談嗎?”爸爸用近似哀求的語氣跟我說道。我默默地點了頭又默默的跟著他出去。到了外麵,他低著頭一句話也沒說出來,在我瞪了他兩分鍾左右後他終於憋出了字:“我知道我對不起你們,我會給你們一筆錢,這筆錢夠你們生活一陣子了,你們什麼時候走都可以,我不會趕你們。”說罷,他把一個厚厚的袋子塞給我,媽的,我突然後悔跟他出來了。我還沒開始罵他,旁邊突然衝出一個女人:“你居然還給錢給這個小雜種,她媽會這樣完全是她自己作孽!”爸爸推搡著她:壓低聲音說道:“有什麼事出去解決,別在這兒撒野行不行?”
“你放開我,你把她送來醫院還給這小雜種錢難道不是看他們可憐嘛!”我冷眼看著這一切。兩個人還在推推搡搡,爸爸吼不過她欲把她拎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