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打死也要去上學
媽媽是絕對不會允許我在家裏吃閑飯的,來到家裏的第二天,她便要我幫他們幹活,那些木頭又冷又硬,卻是要拿了沙布打磨,因為隻有把那些木頭打磨平了,光滑了,才能上漆。雖然房間裏燒有土暖氣,但我的手還是很快便裂出了血口子,起了凍瘡。白赤赤而又寒冽的太陽光照到雪地上,再映照到眼睛裏,弄的眼睛非常地不舒服,讓人總是無法睜開眼睛。自從進這個家,我發現有一雙眼睛總是跟著我轉,那雙眼睛裏的閃出的光讓我害怕,每每不小心與這雙眼睛對視上,都會讓我從內心感覺毛骨悚然。這雙眼睛,便是繼父的眼睛,他鼠目裏,真的放著賊光,讓我從內心充滿恐懼與害怕。可這世界雖大,除了這裏,卻已經沒有了我的容身之地,此時,我唯有媽媽的話是從了。
心裏恨著姨夫,卻又深刻的想念著他與大姨。雖然我知道與姨夫之間犯下了讓大姨永遠無法原諒的錯誤,可他們對我的好,卻是讓我無法忘懷,也深深明白這世上,除了他們,已經沒有人再會真心愛我、疼我了。一顆早熟的心懂得了自己與姨夫那樣的事情是何等的無恥,是何等的讓大姨傷心。而大姨卻沒有責怪我,把一切的責任都推給了姨夫,她還要求媽媽替姨夫保密,這件事情就止於媽媽、大姨、姨夫與我之間,再不會訴與其它人,要不姨夫的名聲就壞了,他們的家庭也將會就此毀滅,她說為了兩個兒子,他們都上大學了,他們又都如此的優秀,她不能讓家庭就這樣解散了。何況衣衣年齡還小,她以後的路也還很長,也是要找對象,成家立業的。她要媽媽一定保守這個秘密。媽媽點頭答應了。
大姨的一生,都在為姨夫,為她的家庭而付出,用她那一顆最為善良的心,為走進她身邊的每個人著想,唯獨忘記了為自己著想,她的生活裏,真的沒有自我。她還在拚命的保護著姨夫,維持著這個已經破裂的婚姻與家庭。就這樣,大姨把所的悲傷都默默的埋藏進了自己的心底,強顏歡笑地去麵對她的婚姻與家庭去了。
春節那天,天空中又飄落起來了小雪,雪不大,星星點點的雪花隨意地在天地之間飄落著、飛舞著。農村人家,不象城裏人那樣春節也放煙花的習慣,所以聽到的全部是鞭炮齊鳴的聲音,距離這麼近,鞭炮聲是如此的響亮,像似要把這大地炸出一個無底深洞一般。我捂住耳朵把自己深深的埋進了被窩裏麵。
春節過後,繼父的工作便不忙了,因為大家都習慣在年前結婚,年後,一下輕鬆了下來,一般要到二月份,他們才會開始開工忙碌。轉眼,便過了元宵,村子裏放假的孩子開始返校了。可是,我卻無法回到學校上學。一顆熱烈求知的心,讓我做出了人生的第一次對媽媽的叛逆:早上,媽媽叫我起來吃飯的時候,我躲在被窩裏,就是不起床,媽媽氣的便脫了腳上的皮靴掀開我的被子,對著我劈頭蓋臉的打了起來,那皮靴落到身體上冰冷而又生疼,許多年,我沒有這種肉體疼痛的感覺了。可她無論怎麼打,我就是不說話,強忍著淚水不流出,心裏下定了決心,如果就這樣一直跟在繼父與媽媽的身邊,我感覺自己將暗無天日,如果不讓我上學,不如就這樣讓她打死算了,反正活著也沒有什麼意義。
媽媽一直打到手累,才停止了手下的動作,望著全身青紫的我閉著眼還是不肯睜開,知道我是真的鐵了心的想上學了,媽媽實在想不出別的辦法來治我了,隻好給大姨打了電話。我心裏也深深明白媽媽打我,不要我上學的原因的,因為她不想為我掏學費,不想我花他們的錢。在與大姨打電話的時候,我聽到媽媽在電話裏哭窮的聲音,望著家裏的擺設,望著飯桌上那些可口的飯菜,我不知道媽媽是怎麼會把這樣的話說出口的,大姨和姨夫要供兩個哥哥上大學的。按目前的經濟狀況,我感覺媽媽與繼父應該比大姨經濟條件要好過一些才對。可電話裏我卻聽到大姨答應了幫我辦轉學手續,並且願意每月給我生活費的承諾。
很快,大姨在姨夫的幫助下,便幫我辦了轉學手續,這讓我感覺到了莫大的開心,因我可以離開媽媽揮向我的手掌了,也可以離開繼父那雙可怕的眼睛了。
大姨再一次親自跑到了媽媽的家裏,來帶我去學校上學,隻是不到二個月的時間,大姨整個人瘦了一圈,過去白白胖胖而又紅潤的臉蛋,現在顯的蒼老了許多,也憔悴了許多。望著她,禁不住眼淚便流了下來,與她,內心是永遠的親切,撲到她的懷裏,再一次掉下了後悔的淚水。大姨看到我也流出了淚水,隻是她不願意與我多說什麼。
隻說:“衣衣,好好學習,考上大學,便是對大姨最好的報答了。”
我連連點頭答應。
媽媽還是幫我收拾了行李,然後用他們平時拉家具的大車,帶著我和大姨,把我送去了學校。當大姨幫我安排好一切,與我揮手做別的時候,眼淚再一次流淌了出,好想對她說:“大姨,我知道我錯了。”可我不敢說,我怕,內心怕到極點,我怕大姨不肯原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