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涼。”
老婆婆捧著皇甫極的麵孔,那雙深陷的眼窩之中淚水無聲滑落,渾濁的淚水掛在鼻尖。
癟著嘴,無聲哭泣。
王浪緩緩跪了下來,跪在皇甫極身側。
俯身。
磕頭。
潘人鳳轉過身去,眼眶通紅,兩隻手緊緊的攥成了拳頭。
哢嚓哢嚓!
潘人鳳腳底下的地麵爆裂出密密麻麻的蛛網裂紋。就像是e132d5c5潘人鳳內心的撕心裂肺。
兩個人糾纏了大半輩子,見麵就鬥嘴,見麵就動手。
好不容易停手了一次,卻是天人永隔。
風聲嗚咽。
天空之上飄飄揚揚紛紛灑灑的飄落著無數細雪。
沒多久。
細雪已經給皇甫極披上了一件雪白的長衣,宛若裹屍布。
細雪在王浪肩頭身上,宛若披麻戴孝。
時間仿佛定格在了這一刻。
風聲繞著彎帶著奇怪的曲調在天空之上盤旋。
天寒地凍,路遠馬亡。
王浪跪在地上,望著皇甫極的屍體。
往昔曆曆在目。
宛若走馬燈一樣從王浪眼前跳動閃爍而過。
人生如逆旅。
微風逐漸成了狂風,卷起滿天細雪。轉瞬沒了蹤影。
逝者如斯夫。
過了很久。
潘人鳳輕輕拍了拍王浪肩頭。
“你師父臨終之前,讓我把這個給你。”
說著話,潘人鳳從衣袖之中掏出來一封信遞給了王浪。
王浪接了過來。
愛徒王浪親啟。
王浪拆開信封把裏麵的東西看了一遍。
雙目越來越紅。
“師父。”
王浪眼眶之中淚水噴湧而出。
十指深深地陷入地麵,雙目赤紅。
“師父。”王浪無聲呐喊。
“愛徒王浪。
為師浪蕩一生,愧疚有三。
其一愧對列祖列宗,其二愧對結發愛妻,其三愧對吾之愛徒王浪。
昔年,為謀大局,送你遠赴他鄉,十年不嚐家鄉水,十年枕戈長和衣,十年不問歸來日,十年生死兩茫茫。
為師有愧,寢食難安。
然,大丈夫自當頂天立地,我龍門兒郎何曾嬌柔造作,飲冰十年,難涼熱血。
斧鉞刀槍,不害人,便救人。
漫長一生,不過刀筆吏三言兩語。
星河璀璨,不過某事人袖裏乾坤。
吾徒王浪謹記。
一入江湖皆浮萍,登峰螻蟻問造極。
天下風雲長舒卷,順勢造化終無量。
王侯將相掀春秋,不過文字三兩行。
逆旅操刀殺賊去,斂芒藏鋒隱市井。
娘希匹!
沒押上韻。”
王浪跪地不起,淚水彌漫。望著幹瘦的皇甫極屍體,淚水越來越多。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吾師好走。
弟子王浪跪送吾師!
風雪彌漫。
那年風雪亦如今日。
皇甫極登高望遠,目窮天極,仰天長笑。
天穹之下,黃土之上。
世間人應坦坦蕩蕩,不懼鬼神,頂天立地,無愧於心!
過了很久。
潘人鳳輕輕拍了拍王浪肩膀,“王浪,下去吧,會有人來找你的,你還有別的事情要做。”
王浪起身。
看了眼皇甫極屍體,回頭朝著山下看去。
發現山下站著好幾個人。
為首的是王浪的老熟人黃肥鼠。
順著台階下去。
黃肥鼠看到王浪眼眶發紅,就已經猜測到了什麼事情。
黃肥鼠垂著頭,狠狠地扇了自己一耳光。
“是我無能!”
王浪輕輕拍了拍黃肥鼠,“沒事的老黃,走吧。”
黃肥鼠朝著山頂下跪,“恩人在上,黃肥鼠此生無以為報,若有來生,做牛做馬!”
起身。
黃肥鼠開口道,“龍王爺,想必你應該知道我是你師父的屬下了。”
王浪點頭。
“我這一次來這裏,其實就是帶你去一個地方。”黃肥鼠開口道。
王浪沒有說話,等著黃肥鼠接著往下說。
“恩人之前交代,讓我帶你去漠北苦寒之地見一個人,突破造化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