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六度穀(1 / 3)

秋風憐月影,蹀躞似無猜。

且說斷心月見那老者緩步而來,不由喊道:“度月伯伯!”斷天極在院內聽到女兒之言,忙走出院門,上前迎道:“上人兄,你已多時不來,今日來訪,莫非有緊要之事?”那老者道:“且先飲你一杯清酒再說!”說罷佯做惱怒之態。

斷天極哈哈大笑,忙道:“我正飲酒高歌,恰逢上人兄到來。莫說一杯,三杯若也不盡興,當再複飲三杯!”說罷,忙躬身請那老者入內。

那老者見長魚碧立於桌旁,一怔:“斷兄有客在此?”斷天極道:“此少俠乃過路之人,天色已晚,恰與小女相逢,故相邀來我處暫歇。”那老者上下打量長魚碧一番,朗聲笑道:“心月好眼力!如此英武少年,若與心月婚配,真乃天作之合,你天極兄也增福不少哇!”斷心月掩口而笑,輕哂道:“伯伯淨說胡話。”

那老者也不客氣,一下坐在主賓之位,斷心月忙上前倒酒。那老者示意斷天極和長魚碧坐下,緩緩問道:“少俠何名?為何一人至此?”長魚碧道:“我本居陶令市,名長魚碧。因至友被歹人擄走,故想去六度穀尋穀主卜無痕,求其卜卦相助,以便尋得歹人,救出好友。”那老者道:“難得少俠如此重義,若天下友朋相交,皆能慷慨施助,則事無不成矣。”言罷,端起酒杯,豪飲而盡。

三人又複飲幾杯,那老者低聲對斷天極道:“斷兄,我聞得上古寶刃殘猷劍被密藏於東海一島嶼上,但島名不詳。我知你家祖傳至寶靈月儀可隨風定位,適於遠航,故此來是想借靈月儀一用,以架舟出海,去尋那殘猷寶劍。若果能尋得,則實為大幸!”斷天極知這度月上人酷喜技擊之術,又好異學,性情爽直,功力精深,與他已深交多年。且那殘猷劍確為寶刃,威力自不可小覷。又念及先妻死於非命,自己苟且偷生,無力報得家仇,說道:“這靈月儀確為我祖上所傳,但使用之法卻甚是煩瑣,外人不得而知。我欲與上人兄同去東海,若覓得殘猷劍,上人當助我擊殺那卜天教主金不壞,以告慰先妻之靈。”言罷,感傷無比。

度月上人聞聽斷天極此言,也是一番感慨,自忖道:“以我二人目前之修為,斷不是那卜天教主敵手。若尋得殘猷劍,必助天極兄雪恨,報得仇怨。”

三人各懷心事,又飲得幾杯,斷天極對斷心月道:“心月,此去東海,必有海盜、毒蟲之類,凶險異常。你年齒尚幼,且又是女兒身,不宜冒不測之險。此地向東數裏,有山嶺名息月嶺,嶺上有一媼嫗,名息月婆婆,和吾家乃是世交,武藝非常,慈悲和藹,你可暫去她處棲身,待我與你度月伯伯尋劍回還,再去接你還家。”

斷心月本欲與父同去東海,聞聽父言,不覺心內淒然,雙目含淚,道:“父親此去一路凶險,我豈能獨自偏安!願與父同去。”斷天極道:“心月,我知你心地良善,欲替父分憂。但我斷氏一門流落他鄉,日後全仰仗你成就大事,光耀門庭,你切不可冒此番凶險。”斷心月欲再言語,斷天極已轉身回房,雙目微紅,雙臂微微顫抖。

長魚碧在斷家宿得一晚,翌日與三人相別,乘馬向六度穀方向而來。行得幾日,約莫已行進數百裏,忽見前方兩山如屏障一般左右分開,中間山穀清幽,鳥聲不斷。

長魚碧下得馬來,一手執韁,緩步前行。隻見穀口有六尊石雕小人,神色各異。有負笈者,有負柴者,有負簍者,有負筌者,有負穀蔬者,有負米糧者。小人雙手分別捧一石條,石條上分刻有“布施、持戒、忍辱、精進、禪定、般若”諸般字樣。長魚碧暗自忖道:“此地莫非就是六度穀?”

正思忖間,忽聽林間有人歌曰:“明月高升兮,慰我以清華;群星顧盼兮,藉我以舟筏。世人難度兮,朝暮思顯達;心向虛空兮,秋風揚落花。思縱八極兮,千古唯樵話;飛雁逐雲兮,大江匿黃沙……”

長魚碧隨聲望去,但見一老者拄杖而來。那老者弓身駝背,麵色黑黃,額上如刀刻般簇著數條皺紋,身形飄搖,雖拄木杖,卻好似即將被秋風吹倒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