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雙眼漸漸有點要合上的趨勢，看著林婉如的目光萬般不舍，隻是那雙眼睛再也無力支撐，閉了過去。
林婉如覺得自己心頭有一萬隻草泥馬狂奔而過。
月如鉤，掛在柳梢頭。
他做夢了，似乎是個噩夢，眉頭緊皺，手不斷的在空氣中亂抓，嘴裏還念念有詞著什麼，把靠在牆上打盹的林婉如一下子驚醒了，看著他亂動的手，牽動了腹部的傷口，又汩汩的往外冒血，林婉如愣了一下，才想起來前事種種。
看到他終於鬆開自己，林婉如深深鬆了一口氣，怕他在醒來，林婉如站起來的動作都那麼小心翼翼，躡手躡腳的剛走開兩步就聽到他夢中的含糊的呢喃：“什麼都可以，在你身邊就是最大的奢求了……”
林婉如的心莫名的被誰紮了一下。
這個人一定很愛他口中那個如兒吧。傷到如此，也不肯厲害，午夜夢回，都是那個人。
夜已深，她也敲不開大夫的門，隻能翻牆頭，去了人家家裏，拿了人家正在晾曬的衣服，還舀了盆水，水很涼，好在院子裏有鍋，她也不怕弄醒那戶人家，用人家現成的柴火去燒了鍋，軒聲從窗口傳來，蓋過了她燒火劈裏啪啦的聲音。
林婉如望著裏麵忽明忽滅的火焰，歎息一聲，她現在身無分文，沒什麼能給這戶人家的，隻有從那個人身上翻翻看了，畢竟這本來就是為他弄得。
水很快開了。
林婉如端著水盆，拿著人家的衣服又走到那個死巷子，過去的時候他不知何時醒了，正靠在牆頭，一雙眼深沉如墨，如海那麼直勾勾的看著她，差點把林婉如嚇得打了手中的盆。
端著走到他身邊，又把手中的衣服撕爛給他清洗傷口：“大夫不開門，太遠了我會迷路，就先這麼湊合吧。”
他莞爾勾唇，笑容如春水映梨花。
“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嘴硬心軟。”
“你認識我？”林婉如並沒有抬頭看他，而是撕爛了他腹部的衣裳，扯動了傷口，那人疼的眉頭一皺，卻是一聲未出。
“你不認識我？”他反問，態度比林婉如還驚訝。
“我必須認識你嗎？”最近遇見的人真是一個比一個奇怪，把她原本種完田去經商的想法都被打亂了，生活節奏也亂了。
他的目光落在了林婉如手中的戒指，似乎明白了什麼，眼中閃過點點懾人的光芒：“原來如此。”
林婉如小心翼翼的替他清洗完傷口，一盆滾燙的熱水已經完全冷卻，也不在冒熱煙，從原來的清澈，變成了奪目的紅。
“對了……”林婉如剛問他有沒有錢，好給那戶人家留下來，但還沒說出口，就聽到不遠處傳來一聲尖叫。
“啊——遭賊了，遭賊了！不得了呀，不得了呀！”尖利的女聲震耳欲聾。
周圍家家戶戶亮起來了燈。
那人目光如水落在了林婉如的身上，林婉如感覺自己現在臉已經黑的和鍋底一樣。
“記得換人家錢。”此地不宜久留，還是先走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