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莫待無花空折枝
田桑愛的嘴唇動了一下，校導主任聽到她問了句什麼，沒聽清。於是，大聲地反問：“什麼？”，赫連老師急忙地旁邊解釋：“她問，北香榭同學在哪裏？”。
校導主任有些為難了，看看田桑愛又看看郝連老師。“這樣不好吧？她畢竟還是個孩子啊！”。田桑愛臉色極白，緊緊地盯著校導主任請求道：“讓我看他，求求你了，讓我就看他最後一眼，好不好？好不好？”。
清澈的淚水又一次滑落下來，校導主任轉過臉不忍看下去。
終於在校導主任的再次請求和保證下，醫院也開了綠燈。在明亮刺眼的燈光下，田桑愛被要求站在主任和老師的身後。看著他們輕輕地揭開那潔白的布，兩人回頭看著田桑愛。準備著若有任何意外發生時，隨時出手。
但，田桑愛隻是輕輕地哭泣著，眼睛怔怔地看著那具早沒有任何生命跡象的身體。當校導主任歎氣準備放下白布時，田桑愛突然伸手輕輕拉住他的手問：“能讓我，摸下他的臉嗎？隻一下，好不好？”。
女孩的臉上是讓人心酸的表情，讓人不忍拒絕。身後跟著的醫院工作人員出聲製止：“不行，她還是小孩子，按規定她都不能進來的。”。董非一直守著女孩身旁，聽到這話回身怒瞪著那人。
校導主任嗬嗬笑著，轉身拉著那人到一邊小聲地說著話。不一會兒笑著過來，對女孩輕輕地點點頭。
田桑愛極輕地走上前，生怕聲音會吵到那沉睡的少年似的。手輕輕撫了上去，冰涼，如果冰雕一般，少年的皮膚依舊光滑。因為失去了生命，那原本被陽光曬得黝黑的皮膚，透著些極不正常的白色。
女孩輕輕地收回了手，嘴裏小聲地說著，最後竟然麵帶笑意。這樣子嚇壞了校導主任，有些不解地看看赫連老師。赫連雁落示意董非帶著女孩一起離去，走出去時，田桑愛頭沒有回一下。
那天之後，田桑愛又回到了學校繼續上學。隻是她走過的每一處地方，所有的目光都盯著她看。女孩沉默著，不說一句話，也不去看，任憑身後那細碎的聲音，如同惡夢一般地跟隨著。
安雪梅象是一夜間長大似的，從那天起守在田桑愛身邊。不論是吃飯喝水，她和田桑愛突然轉了過來，象個姐姐似的照顧著田桑愛。
董非有一天問她，那天為什麼在看過北香榭之後，她會笑。田桑愛臉上帶著淡淡地笑意，“因為我已經和他告別過了，我知道他在另一個世界裏。”。眼神落在董非身上時，又補了句：“會過得很好。”。
董非有些不能理解女孩的思維，田桑愛卻繼續講述：“在我小時候，我跟爺爺很親。他告訴我生命就好象那棵大樹，冬天會凋謝，春天會發芽。如果人死了，也隻是換了種形態存在著。”。
當田桑愛說這些話時，眼神裏是看透後的清澈。雖然依舊有悲哀，但更多的卻是已放下。
董非心裏重重地被敲擊著，心底升起的是對這個女孩的一絲敬意。心裏有很多感動，但麵對田桑愛時，卻是無法用言語可以表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