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頓,說:"忘了告訴你了,那個公司其實是梁順的,而也是我為了演這場戲向他借的身份,沒想到齊州狼子野心,胃口不小。不過好在我也不是對他沒防備,發現之後便趕過來了,所以這也是為什麼他不惜出車禍也要利用你對我的恨意,然後快速帶你逃離東京的原因,之前他把你和他自己的電話都轉成了空號,你真的以為他是喜歡你嗎。"
江綰煙聽完這一長串,隻覺得渾身發冷,她早覺得不對勁了,齊州總是問她願不願意跟自己走。好像患得患失的模樣,可是她幾次真的湊過去,想與他親密。想與他更進一層,都覺得他心不在焉的。
而想到這裏,她不覺得對齊州有什麼失望,反而覺得一切他莫名其妙對自己的好都可以解釋了。
可是這樣的心理又讓她聯想到了身邊男人可怕:"這麼說來,從齊州出現在我麵前的那一刻起,都是你算好的了?"
陸啟林沒有否認,默了會兒,隻是說:"我還是算錯了,我低估了他的野心,表麵溫順的男人還真是不可低估,你說是嗎?"
江綰煙覺得自己身子都僵硬了,她笑:"你把我當什麼了?你憑什麼覺得我需要你的人照顧?"她想起以往的種種,"照顧?你是在監視我吧?你憑什麼監視我?你憑什麼派那麼多人來監視我?你真的有病,我要報警,我要告你!"
陸啟林看著江綰煙突然發瘋的模樣,一把奪過她的手機,可這個舉動惹怒了江綰煙,她又撲過去搶。可是陸啟林卻沒有再動作,順利的讓她拿回了手機,她直接下意識的輸入了110。可輸入之後又反應過來自己所在的國籍,一時覺得心裏難堪至極。
她鬆了手,手機便就這麼掉在了地上,甚至哭都哭不出,她隻覺得自己心理非常空,覺得自己好像是個玩具。是個笑話,被各式各樣的男人當作工具利用來利用去。
而罪魁禍首便是眼前的人。
她用手掩麵,隻是僵在那裏。她想歇斯底裏,可是她知道歇斯底裏的後果不過是她一個人的獨角戲,身邊的這個男人永遠都是這麼冷靜,好像永遠沒有弱點。
"對不起。"陸啟林說。
江綰煙好像聽錯了。
"對不起,小煙。"陸啟林再重複了一遍。
江綰煙將手從臉上移開,慢慢看向他:"對不起?"
"這三個字我早想說了。但是一直沒有機會,也不知道怎麼開口。"陸啟林看向她,眸光裏好像帶著一種有點類似於誠懇的東西,江綰煙也不知道怎麼形容,反正那種東西出現在他的眼睛裏,非常陌生。
江綰煙笑了聲。
"我知道我對你的傷害不是這三個字可以彌補的。我承認自己的確做事極端了一點,也不想打著所謂為你好的旗號,我的確是利己主義者。我所謂的派人照顧你也好,過來找你也好,的確有自私的成分存在。"
他的聲音徐徐傳來。不高不低,不深不淺,聽著如沐春風,加上誠懇的模樣,江綰煙覺得自己如果是一個旁觀者,她下一秒甚至就想原諒這個男人。
可是她是經曆者,她沒辦法將自己置身事外。
"我從小生活在一個不愁衣食,精神卻十分壓抑的環境裏,喜歡什麼不能表達。討厭什麼也不能顯露,還要看著父親把所有的愛都傾注在弟弟身上,我要什麼,我想要什麼,不能明說,也不敢明說。所以隨著我年齡的增大。我明白了,真正想要的東西隻能暗搶過來,如果我不搶,那樣東西永遠輪不到我。"
陸啟林很少向江綰煙吐露自己的過去,特別是以這種談心的方式,說具體點,是她覺得他從來沒把自己當回事,好像覺得她就是一個頭發長見識短的蠢貨,根本不想與之多說一句話。
"所以我學會了隱忍。學會了蟄伏,學會了,也注定了我這一切的做事方式都變得極端,所以讓你見到這樣的我,讓你承受這樣的我做出的極端的事,對不起。"
江綰煙聽了很久。坐在那裏沒有動,遠處的那兩個人早就逃之夭夭,剩著齊州一個人坐在長椅上低著頭醒酒。
她和陸啟林在車上無言沉默了很久很久。最終道:"我不想原諒你。"
陸啟林臉上並沒有什麼意外的情緒:"嗯。"
江綰煙笑了:"而且,你是在pua我嗎?我並不想聽一個處處算計我的人告訴我他有多麼的慘,他有多麼愛我。可能你覺得我蠢,可能你覺得我這個人不可理喻,但是我要的愛情根本不是互相算計的愛情,我要的是彼此坦誠的愛情,可是我覺得你永遠都做不到這四個字,所以陸啟林。"
她頓了頓,再道:"我們真的不適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