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的話擲地有聲，一字一句落在顧庭深心上。
那一瞬間，顧庭深隻覺得似乎呼吸都停滯了。
唐詩真的死了？
顧庭深不敢相信，他甚至有些不願接受這個事實。
明明，唐詩還沒有贖完罪；明明，這一切唐詩都還沒有解釋清楚。
半晌，顧庭深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嗓子裏一陣疼痛，似乎有一絲血腥味。不過此時顧庭深管不了那麼多了。
“你在說什麼？”顧庭深沉聲問道，目光牢牢鎖定在醫生身上。
“很抱歉，顧先生，我們真的盡力了。顧太太她……真的走了。”
醫生的聲音在寂靜無聲的走廊裏顯得格外清晰。
重重的敲打在顧庭深心上。
“我不管你們用什麼方法，你們都必須讓她醒來！”顧庭深整個人顯得極其陰沉，複雜的情緒讓他的聲音冰冷刺骨。
“顧先生，我知道您一時之間很難接受這個事實，可是很抱歉，我們真的已經盡力了，顧太太她真的已經離去了，希望您能夠接受這個事實。”
醫生不停的向顧庭深道歉，但還是向他闡述事實。
醫者仁心，唐詩的離去，對醫生來說也是難以接受的事情。
“請您節哀！”主治醫生鄭重的向顧庭深鞠了一躬，他此刻也內心悲愴。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唐詩已經死了！”顧庭深仍舊固執的搖著頭，表情冷酷。
“您可以去看顧太太最後一麵。”醫生無奈，隻能讓顧庭深去看遺體。
也許這樣，可以讓顧庭深更加接受現實。
顧庭深凝神，腳步微動。
為何，腳步突然那麼沉重？
短短的距離，顧庭深一步一步似乎很遙遠。
潔白的手術台上，顧庭深抬眸，便是那個曾經在他眼前的倩影。
步伐似有千斤，顧庭深慢慢吞咽了一下口水。
嗓子幹澀疼痛。
走近後，顧庭深瞳孔猛縮，無法言說的情緒在眼眸中閃過。
千言萬語此刻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手術台上，躺著的人兒此刻確實滿臉的鮮血。
曾經精致的瓜子臉上，此刻已是血肉模糊，五官早已辨認不清。
身體某處疼的窒息，顧庭深緩緩握緊拳頭，眼神在眼前這人身上挪不開半分。
視線一點一點移動，瀑布般的黑發也染上了鮮血點點。
顧庭深微微抬手，想要去為這嬌小女子擦去血汙，可是顫抖的手卻遲遲未落下。
再移目光，潔白無瑕的腿上被淤青和鮮血遍布了。
唐詩是舞者，顧庭深此刻才發覺，唐詩的一雙腿是如此美麗動人。
或者說，唐詩的許多美，顧庭深都從未發覺，因為他從未用心，從未在意。
唐詩的麵部輪廓已毀，根本無法辨認身份，顧庭深情緒稍稍冷靜後心裏又升起一絲希望。
眼前這人讓他覺得陌生無比，似乎並不像曾經朝夕相處的唐詩。
顧庭深抿抿唇，用目光尋找著能證明唐詩身份的東西。
尋了幾次，都沒有能夠證明她是唐詩的東西。
顧庭深剛要舒口氣，眼尾處卻猛地被一個閃亮的東西閃了一下。
“戒指！”是他們的結婚戒指。
顧庭深呼吸一下子緊張了起來，這枚戒指他從未戴過，如今更是連放在哪裏都不記得了。
可是唐詩確實每日都戴著，極其看重。
顧庭深身子猛然前傾，雙手緊緊扶著手術台邊緣。
眼眶因為崩潰微微泛紅。
“唐詩，你真的死了嗎？”顧庭深的疑問，落在安靜的急救室裏，沒有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