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在搖晃她？
她好累好累，不想醒來。
“醒醒，醒醒！”
“怎麼辦，藥灌不進去啊？”
“羊水已經破了，如果再醒不過來，孩子就要窒息在肚子裏了。”
孩子！
眼前透過一絲光亮，她沒有死？
肚子一陣劇烈的疼痛，像是感受到了什麼，似要喚醒沈清漪的神誌。
沈清漪不知從哪裏湧上來的力氣，為了肚子裏那個還未見到世界的小生命，她用盡了全力。
“啊！”房間裏傳來一聲嘶啞的吼聲。
“哇……”
伴隨著孩子的啼哭聲，沈清漪睜開了雙眼。
“孩子，我的孩子！”
沈清漪想要伸手碰觸一下那個幼小的生命，卻發現一根手指都動不了。
一旁接生的老婦人，麵無表情的抱起了孩子，轉身就要往外走。
“你去哪兒？”
沈清漪心慌不已，想要攔住走遠的人，卻發現嗓音嘶啞得厲害，根本喊不出聲。
“你別走！停下，停下！咳咳咳……”
血染了半床，沈清漪耗盡全身力氣，也沒能起身，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人影越走越遠。
“賀司南，賀司南求求你，不要殺我的孩子，你能聽見嗎……求你……”
沈清漪淚水流落，手背青筋繃緊，一遍一遍的祈求著。
不知上天是不是真的聽到了她的呼喚。
門口傳來一陣沉穩的腳步聲。
沈清漪看見了逆光而站的人，瞬間情緒激動：“賀司南，你把孩子還給我！”
那道身影往前走了幾步，沈清漪才看清賀司南的臉，平靜而冷漠，仿佛這幾個月對待她的溫柔，都是她在做夢。
沈清漪的心“咯噔”一下，寒至冰底。
疼痛讓她牙齒打顫，她的頭發已經全部被汗水打濕，整個人像是從水裏撈出來的一樣。
她咬緊牙關，痙攣的手死死拽住了賀司南的衣角，開始祈求。
“我錯了，賀司南，我不和雲雅爭了，隻要你……願意把孩子還給我，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鮮血刺目，染上了賀司南的衣服，宛如妖異的紅梅。
賀司南也不明白心中的煩躁到底是什麼。
明明是她三番五次在傷害雲雅。
他沒有動，就任由沈清漪抓著自己，垂眸冷言道：“孩子已經送到蘭香園了。”
沈清漪不可置信地抬頭，她想起涼亭裏雲雅詭異的笑容。
——你的孩子，至此至終，存在的價值，就是我的藥引！
“賀！司！南！”
沈清漪帶著恨意，咬牙從喉嚨裏擠出這三個字，痛苦充斥著四肢百骸。
他當真要將孩子給雲雅做藥引！
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狠心的人！
“他是你的孩子，是你的骨肉啊！”
賀司南心裏的煩躁感愈發往上湧，他後退一步，甩開了沈清漪的手。
“雲雅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醒來，而你還活著！”
沈清漪怔住。
“我願意為她輸血，我可以輸血啊！輸多少都可以，隻要你能留下這個孩子！”
她現在動一下就疼得大汗淋漓，可靠著毅力，她翻下床跪在了賀司南麵前，臉色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
她從未想過，自己會有如此絕望的時刻。
曾經被他快要折磨到死的時候，都不曾這般悲慟。
“求你……”
她手抖得厲害，一瞬不瞬的看著賀司南，隻希望眼前的這個男人能有一絲的憐憫。
而賀司南，從來都隻會讓她的心更冷。
“沈清漪，你還不明白？隻要你還是沈家的人，那你的孩子就必須死。我不可能留一個這麼大的隱患在身邊，既然都是死，那為雲雅而死，就是他存在的最大價值！”
賀司南背對著沈清漪，心中煩躁已經讓他不想在這裏待下去。
“賀司南，我恨你！”
沈清漪胸口一陣絞痛，看著眼前決絕的男人。
“噗——”一口血泛上喉嚨，染紅了她的衣襟，也濺在了他的衣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