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小姐……”柳媽有些憂傷的看著她,想說什麼,‘欲’言又止。
俞惜隻當看不到她的神情,依舊笑著,“還磨蹭什麼呀,快起來吧。我不想在醫院裏多呆,‘挺’冷的。還有啊,我們一會兒到家後,說不定三叔也回來了。”
她絮絮叨叨的,說個不停,完全不給柳媽說話的空間。
柳媽看著她這個樣子,眼眶一紅,心酸的淚就流了下來。
俞惜眼眶一澀,眼淚也跟著流下。
卻極力在笑著,“你不走我可走了,我討厭醫院!”
她說著,當真快步往外走。
隻是……
那笑容,染著傷,連柳媽都看著難受得要命。
她跟上去,拉住她,“俞小姐,去聽聽醫生怎麼說吧……”
“不!我根本就不想聽!”
俞惜的情緒一下子就‘激’動起來,剛剛強裝的笑容到此刻全部消失,她用力地捂住自己的耳朵,喘息著,“我不用問醫生,我知道我的寶寶好好的!他她很堅強,也很健康!”
“……”
柳媽不知道該說什麼,甚至不知道該如何勸她。
就在此刻,醫生推‘門’而入。見到俞惜情緒‘激’動的樣子,心有不忍。道:“俞小姐,我們建議你還做個檢查,確認一下你腹中孩子的事。”
要說是不想做檢查,俞惜是不敢。
可是,不敢又如何?
該麵對的,還是要麵對。
她躺在那冰涼的‘床’上,由那冰冷的機器一個個穿過身體,碰上她的肌膚時,她隻覺得寒涼。
透心的涼。
手指,緊緊掐著金屬‘床’沿,繃到發了白。
她閉著眼,腦海裏,來來回回都是驍鋒擎的影子。
如果,此時此刻,他在的話,她不會這麼怕……
哪怕就是聽聽他的聲音,也好……
“俞小姐,我必須很遺憾的告訴你,我們……已經聽不到寶寶的心跳了……”
醫生取下口罩,麵‘色’凝重的開口。
俞惜覺得自己此刻一定是在做夢。她搖頭,笑,“你別騙我了,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我們從不會開這種玩笑。懷孕的這段時間,是不是你吃過什麼‘藥’物或者傷害胎兒的東西?”
怎麼可能?
她吃什麼做什麼都很小心!
“我昨天……昨天還能感覺到他在動的……他明明就很健康,怎麼可能一下子就沒有心跳了呢?”
“很抱歉,這就是事實。”
“不!不會的!你再聽聽!再仔細聽聽看!”俞惜痛哭失聲。
伸手一把揪住醫生的手,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樣,那指尖幾乎掐進醫生的‘肉’裏去,“你再聽一下!醫生,你相信我,他她很調皮的,可能隻是在和你捉‘迷’藏。你再聽聽,好不好?我求你了……”
聲音在發抖。
她渾身也跟著在發抖。
醫生極力掙開她的手,因為她太過用力,指尖將醫生的手,劃出一道血痕來。
她整個人幾乎是從那小小的檢查台上滾跌下來的。樣子要多狼狽有多狼狽,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柳媽不忍心,上前一步,將她抱住。
她似冷得厲害,渾身瑟瑟發抖,像秋天的落葉那般。
醫生歎口氣,但還是硬著心腸道:“今天就把孩子拿掉吧,不然,自動流產的時候引發大出血的話,極有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俞惜蹲在那,纖瘦的身子狠狠一震。
她抱緊柳媽,先是低低的嗚咽,繼而啜泣,而後……
失聲痛哭。
淒涼而悲慟。
那哭聲,久久的,久久的回‘蕩’在檢查室內,讓所有護士和醫生都不忍心。
柳媽也跟著哭了。
……
到底,俞惜沒有拿掉孩子。
她像一縷孤魂那樣,失魂落魄的從醫院裏出來,失魂落魄的上了車。
全程,手,牢牢抱著小腹。
三叔不在,她怎麼能擅自拿掉孩子呢?也許……根本就是這個醫生的失誤……
等他回來,她再讓他陪著去其他醫院再重新做一次檢查。
她胡思亂想著,雙目空洞的看著窗外。
像是被抽走了靈魂一樣,那雙灰蒙蒙的眼裏,沒有一絲波動鈐。
柳媽想勸她,但是,這種時候哪裏敢亂勸?
下了車,回公寓。她什麼都沒說,坐在沙發邊,拿了電話。
她想給他打電話,想聽聽他的聲音,想讓他告訴自己,別害怕,孩子還好好的……
可是……
一如既往……
電話裏,還是那冰冷得毫無溫度的機械聲……
三叔……
此時此刻,他到底在哪?
俞惜覺得自己好像麻木了一樣。
小腹還在痛麼?她不知道……甚至,無從感覺……
因為,胸口的痛,遠遠比任何一種痛都來得劇烈,像洪水猛獸一樣,已經將她所有的感官和神經都徹底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