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五郎洗淨了一個茶杯給她斟上了一杯茶，並不接她的話茬，隻是禮貌地說了一句：“請用茶。”
榮大嫂往前湊近了幾分：“五郎，你知道嫂子今天來找你可不是為了喝茶的。”
她意味深長地停頓了許久，榮五郎卻頭也沒有抬，完全沒有想要和她調頻到一個電台上的意思。
他拿起自己上山打獵的用具，問了句：“大嫂有什麼話就直說吧，或者您回去教導大哥上進些，接下來的話也就不必對我說了。”他話裏帶著諷刺，榮家大嫂第一次聽見榮五郎這麼個老實人諷刺人，當真覺得新鮮的很，當下也不打算跟她再客氣。
“榮五郎，沒有你的幾個哥哥，你能有今天？大家為了養活你長大，人人從牙縫兒裏頭擠一口糧食出來喂給你，你如今翅膀硬了，就能不念著家裏人的好了嗎？”
“大嫂。”榮五郎背起了箭筐，抬眼看著榮家大嫂，一雙桃花眼不笑的時候狹長又鋒利，如果眼睛能說話的話，他的這雙眼睛一定能把人給挖苦死。
但是榮五郎還敬她是個大嫂，拉扯孩子長這麼大也有一顆慈母心，隻是說道，“我走的時候，家裏的哥哥還都沒有娶妻，我吃的糧食沒有你的那份，如果你想要和我理論之前的舊事，還是請大哥過來吧。”
“榮五郎，你什麼意思？！你當你大哥是個死人，不敢過來是怎麼的？”榮大郎的好吃懶做舉村聞名，曾經欠下了賭債，把自己剛生下來還不到半個月的女兒賣了才還上了一半，剩下的一半用他的一條腿來換。
現在他的腿沒有辦法幹活了，家中沒了經濟來源，便處處低人一等，榮大嫂喜歡在人前爭鋒，最最見不得別人扯她的痛腳——榮大郎。榮五郎也沒有那麼多彎彎繞繞的心思，單純是就事論事，以前還不覺得，但現在若真要說起來，他還得恭喜這位大嫂，嗜賭如命的大哥終於金盆洗手了，否則她們家沒有最差，隻會更差。
“我沒有這個意思，大嫂沒事就請回吧，我先走了。”榮五郎沒有理會榮大嫂的無理取鬧，隻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送客之意再明顯不過了。
榮大嫂微微一笑，把家裏的家具一下都推了個稀巴爛，然後自己扶著門框大哭：“你個殺千刀的，連你大嫂你都欺負！”
一邊的牛兒還沒有反應過來，看著母親不知所措，榮五郎隻是深深地蹙眉，一言不發。
榮大嫂狠掐了一把兒子的大腿，小聲道：“給我使勁哭！”
牛兒會意，跪在地上趴在母親的身上使勁地哭起來，哭嚎的聲音太大，終於招來了街坊鄰裏，大家都不曉得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眾鄰隻見這陌生女人哭的甚是淒慘，好似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