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管梓玉自嘲地笑了一聲,寂靜的夜晚裏這聲嗤笑突兀又荒唐。
身體回暖了一陣子之後,現在桑小暖的身上又被寒氣再一次侵襲,一陣寒風吹過,她雞皮疙瘩起了一身,困意全無,隻是用雙手抱著自己的臂膀,徒勞的在寒夜裏尋求絲絲溫暖,然後本著自己闖下的禍自己解決的原則,很負責任的站在原地聆聽管同學的肺腑之言。
“我常常想著,每當我眺望湖中的時候,娘親留在湖中的那一縷魂魄是不是也會同樣地望著我呢?”他的眼神中透出一股悠遠的意味來,看向桑小暖的時候好像真的透過她看到了別的什麼東西一樣。
淹死的人是不能夠輪回轉世投胎,重新做人的,這樣的民間傳說,桑小暖也是知道的,她想到了一個可能性,依照管梓玉前麵說的話,她猜想管梓玉是不是抱著想要給自己的母親當作替死鬼的心情跳河的呢?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他……當真是病得不輕了。
桑小暖身上的雞皮疙瘩起的更加嚴重了,她的眼珠子顫動了幾下,勇敢地望向榮五郎的眼睛,妄圖從裏麵看到一點昔日裏從來不缺少的人情味。
可惜,沒有看到,此時他的眼裏除了哀傷,和憂鬱別無他物。
管梓玉一個作為古代,高知識階層的舉人,已經是個二十多歲的人了,居然也還會繼續相信這些民間的無稽之談,可見,這樣的小事他從未對人說過,隻是自己一個人放在心上,久而久之再小的事情也便成了,他心中的陳屙。
就像一塊品相極好的點心,放的久了也會生出黴點和腐蟲來,除非是在新鮮的時候便有人,將其取之食用,否則,便和一灘爛泥沒有什麼區別了。
他緩了一緩接著說:“從小爹爹便讓我們兄弟兩人學著識水性,可能是因為娘親的溺亡對他的打擊太大了,所以不想要我們步她的後塵。”
“嗬……”他又笑了一下,這是今天晚上他第二次露出這樣的笑容了,讓人覺得諷刺又心痛。
“我並非是,不識水性的旱鴨子,之所以跳入湖中,一開始也並不是執意尋死,我隻是想在湖裏找一找母親留下的痕跡,但後來不知怎麼卻想著,要是能就這樣和母親一處死在這個地方,也許就可以去到跟她一樣的地方了吧。”話說完了,他露出了一個這樣也好的笑容出來。
桑小暖忽然想要伸手抱一抱他,就像自己平日裏抱著小包子哄他不吵不鬧,好好睡覺一樣,讓小孩子無助的心感到安定下來,但是,她不是他的娘親啊……這一點他可以不明白,但是桑小暖不能犯糊塗。
一切的開始都是因為一場誤會,他對於她的好感其實都隻是錯覺,她既然已經知道了真相,就不能再讓他一錯再錯下去。
“你把我從瀕死的絕境中救了回來,從那時,我便猜想,你或許是母親派來拯救我的人。”他自嘲道,“我說這話你也許會覺得很可笑吧?”
是啊,完完全全像個小孩子的玩笑話,要不是她親眼所見,而是別人來胡亂的告訴她,她或許都會把那個人揪出來放到管梓玉的眼前讓他好好揍一頓這個誹謗別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