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小暖哭笑不得:你家小姐是誰我都不知道,我如何叫錯?問一問便知道了。
心裏這樣想著,但眼前是她前世今生頭一次在煙花之地見姑娘,心裏不免有些緊張,門被小丫鬟吱呀一聲關上了,桑小暖的心中好像也有什麼東西便隨著門一起咯噔了一聲。
“姑娘好,小生不巧路過碰見姑娘倒水,多謝姑娘心善肯幫助小生解決困境。”桑小暖手一拱,粗著嗓子對琴娘說道。
琴娘還沒有轉過身來讓桑小暖看清楚她的真麵目,銀鈴般的笑聲便傳了過來,女子臉上一點妝容也沒有化,是最原始樸素的樣子,也是桑小暖最熟悉的鄉間女子的樣子。
“柳妹妹?”桑小暖不可置信的看著她,忙上前去湊近看她,幾月不見,本來就瘦弱的病西施更加瘦削了,桑小暖看了她許久,她隻是站在那裏不說話,開始的一陣笑聲過後再也沒有聲音發出。
桑小暖和柳氏久別重逢的激動過後,心中取而代之的是一腔的悲憤和自責,柳氏隻對榮五郎說自己找到了謀生的手段,卻不告訴他們是這樣的手段。
當初就是自己攛掇著柳氏離開張家,遠離迫害,最終也是自己對遍尋不著的柳氏產生了放棄的心意,現如今,柳氏流落在煙花之地,桑小暖自然覺得自己要付一部分的責任的。
她不敢責怪柳氏自暴自棄,隻能顫聲問道:“柳妹妹,你怎麼會在這裏?”
柳氏這才開口,也是笑著看她,眼中沒有絲毫責怪之意,而是在桑小暖的麵前跪了下來,桑小暖一驚趕緊將人扶起來,柳氏膝蓋沒有挨地便被桑小暖硬扯了起來。
“柳妹妹,你這是何意?”
桑小暖眉頭皺了起來,心中惴惴不安。
柳氏道:“姐姐和榮大哥的再造之恩,我不敢忘記,姐姐不要覺得這裏不好,我在這裏是隻賣藝不賣身的,因為琴技甚好,每日彈琴給他人聽,也賺的不少的銀錢,這總比在張家吃苦受辱強得多啊。”
桑小暖心中一鬆,聽到柳氏說的隻賣藝不賣身,頓時喘出一口濁氣。
古代女性追求自由要付出的代價比現代女性要多得多,柳氏為了自己的自由努力地奮鬥著,而且不屈不撓,這樣的精神桑小暖很是敬佩,既然無損自己的清譽,還能在這樣的地方找到一個棲身之所,桑小暖覺得已經很好了,並沒有什麼歧視的感覺。
她馬上問道:“那你在這裏可會受到欺負?”
柳氏搖搖頭,指了指自己房間裏的擺設道:“我在這裏過得很好,除了每日賣笑,心情有些不舒服外,其餘的都好,小丫鬟伺候我也算盡心……姐姐,以前都是我自己膽小懦弱,不敢逃離原來的生活,可是我現在經曆了這些才知道,人生一世,自己過的舒坦才是最重要的,什麼規矩禮教都不過是約束人的爛東西罷了,要想要別人瞧得起你,首先自己身上得有銀子!”
她紅口白牙地說著桑小暖以前從不敢想會從柳氏嘴裏說偶出來的話,冥冥之中,桑小暖覺得這個柳氏已經不是原來那個善良單純的柳氏了,言語之間盡是對世道不公的諷刺和憤世嫉俗,沾染了市井小人的算計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