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湯藥不喝,敬酒不吃吃罰酒!”
一聲清脆的瓷器碎裂之聲響起,屋子裏傳出了南宮身邊大徒弟怒氣衝天的嗬斥聲。
桑小暖躺在屋子裏一張簡陋的木床上,連蚊帳都沒有,屋子裏麵窗子還大開著,毛絨絨的柳絮從窗子外麵圍湖一周的柳樹上不斷隨風飄飛進來,桑小暖呼吸困難,咳嗽不止。
儼然是傷寒了。
自從太後命人從太醫院將她抬來這裏之後便沒有一日過的是人過的日子,殘羹冷炙便罷,能用的傷藥都沒有一副,擺明了是要讓她在這裏自生自滅了去。
近三日更是嫌她礙眼,送來的治愈傷寒的藥湯全是毒草做引,桑小暖眼睛一閉,吞了口氣在胸中,扶著床邊艱難的拖動身體坐起。
她虛弱的喘了口氣,帕子掩在口鼻上,抬眼盡是紅血絲,對大聲訓斥她的青年說道:“這藥苦的很,我怎麼喝都好不了,反而病的越來越重,我不喝了!”
說完又是一陣劇烈地咳嗽,聽的人似乎都能感到她的撕心裂肺。
青年一邊抬起手對不存在的國師拱手以示敬意,一邊朝桑小暖譏諷道:“我師父德高望重位居國師,醫術更是載璋國之最,何至於暗害你一個小小的歌姬?”
“那為何我的病久久不好?”桑小暖聲音虛弱中帶著堅定的質疑口吻,一雙充滿了血絲和斑駁淚水的杏眼死死望向青年。
青年一襲白衣,風姿怡人,長相白淨文弱,任誰看來都本來應該是典雅溫和的性格,此時尖酸刻薄的字句,不屑輕蔑的態度和他的外表構成了極強大的視覺反差。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你的病不好是你自己身體的原因,與人無尤……既然不願意喝藥,那你便歇著吧。”
青年轉身出門,吱呀一聲,昏暗甚至在白天都顯得有幾分漆黑的屋子在他離開之後,又隻剩下桑小暖一個人。
她無力地躺在床上閉上了眼睛,想著在氣勢恢宏的國師府邸裏找出這麼一個破地方給她住,國師也真是不易。
就算是如此破敗,但規模依舊是大的,除卻她所居住的小木床,另一端一到晚上就黑咕隆咚的像個深不見底的黑洞,就算是現在,她看著那裏,仿佛都像看到了一團黑霧。
當醫生的什麼沒有見過,她才不會怕一些子虛烏有的神鬼之說,生死總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上的,但是自己的身體……的確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啊……
桑小暖神色有些黯然,眼睛閉上全是夢魘……
青年走到門外,移開幾步,柳樹下身著藏藍色太監服裝的人便朝他走了過來,臉上帶了抹了然的笑意,狹小的眼睛裏仿佛能放出精光似的,似笑非笑的看著青年。
青年明白,這是他認可欣賞的意思,自己剛才的所作所為,無一沒有進入到他的耳朵裏。
他同樣也掛上了一抹溫潤如玉的笑容,對太監打招呼道:“總管公公。”
太監滿意的點點頭,伸手扶住青年的肩膀,讚許道:“扶風啊,你做的很好,果然是國師教出來的好徒弟,識時務者為俊傑,太後娘娘不會虧待南宮府眾人的。”
“那還要辛苦公公美言。”被稱作扶風的青年知趣地拿出一包賄銀,道:“裏頭都是些不值錢的玩意兒,載璋國宇內皆可兌現,公公笑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