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的潔癖,使她不得不幫榮五郎先洗漱完畢,再讓他上床,但是榮五郎待她這樣好,大半夜的將其叫醒,桑小暖也是萬萬不忍心的。
燭光熄滅了,桑小暖在裏側透過襤褸的窗戶紙看著漫天的星光,腦子裏還在思索著和管梓玉的那一筆爛賬,究竟是應該還給人家兩百二十兩銀子還是應該還給人家今天才借給她的二十兩銀子呢?
“真迷茫啊……!”桑小暖想著……想著,一身疲倦地進入了夢鄉。
黑暗中另外一雙眼睛卻又睜開了,榮五郎早在方才桑小暖給他擦腳的時候就已經醒了,他知道桑小暖是一個細心的姑娘,他腳掌上的每一個繭子都被桑小暖認認真真的清洗幹淨了,絲毫沒有流露出嫌棄的感覺,這讓榮五郎沒有感受過家庭的溫暖的心房裏充滿了感激和溫暖。
可是,他總害怕這溫柔如同除夕那晚稍縱即逝的煙花,絢爛過後,塵歸塵土歸土,又是一片寂靜。
他幸福的不真實,同時感覺得到他們的感情中慢慢的開始夾雜了許多不純粹的東西,於是剛毅勇敢的榮五郎仿佛在二十五六歲的時候遇上了一個多愁善感的自己,變得少眠了。
一覺睡到大天亮,桑小暖可能是因為睡好了的緣故一大早就起來收拾好了今天要下地播種的種子和工具,還給他們一人弄了個鬥笠戴。
“阿軒,起床啦!我們今天下地去了,你要是不起來我可不知道怎麼種啊。”桑小暖撒嬌道,“起來了……起來了。”
榮五郎被她軟磨硬泡的穿上了衣服,迷瞪的睜著雙眼,問道:“現在是幾時了?”
“辰時剛過……你怎麼了,昨天晚上沒有睡好嗎?”桑小暖終於注意到了榮五郎眼底的烏青,無奈地給自己的丈夫搭了一把手。
榮五郎實在是困得很,就在桑小暖給他把脈的時候又趁機眯了一會兒。
“失眠啊阿軒……今天晚上到家了我給你開一副安神的藥就好了,實在不行你睡不著就和我聊聊天集中了注意力再睡覺也是可以的。”桑小暖拍了拍榮五郎蓋著被子的胸膛說道,又替他蓋好了被子沒有攪擾。
叫了孩子們起來吃飯之後,桑小暖便一個人前去郊外的地裏了。
今天要中的蔬菜有胡蘿卜和芹菜!
現實種植胡蘿卜需要的工具就有撅頭,澆水的和鐵鍁,她一個弱女子早就不是從前那個氣壯山河,一頓恨不得能吃頭牛的悍婦了,力氣嘛……自然也就和從前不能相提並論了。
為了省力氣,她將重物都直接拖在了地上,在鬆軟的土地上刨土似的走著,有認識的婦人見了,向她開玩笑道:“小暖,你這是在跟老牛學步子嗎?”
桑小暖尬笑兩聲:“姐姐說笑了,我這是在鍛煉身體呢!”她玩笑道。
有的人搪塞兩句也就過去了,但有的人就是喜歡和人聊天,就算是話不投機也要和鄰裏掰扯幾句,而這樣的情況往往出現在年紀比她大不了幾歲,還沒有完全被農村粗糙的生活抹掉所有銳氣的新嫁娘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