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少當年算得上氣派,如今隻能勉強稱呼為老建築的地方,依舊完整保存了下來,同時繼續使用著。
觀潮院。
正是其一。
這套院子,並非什麼供遊客玩耍,觀賞的景點,而是一套占地幾萬平,內裏分布幾十幢中高層居民樓的小區。
清一色的功臣聚集之地。
有打了幾十年仗,如今退下來安享晚年的老家夥,也有功臣之後。
簡而言之,這套小區居住的老人,十個裏麵,有九個身兼各種戰功,餘下一個,大概率也是指揮,長官類的人物。
小區配套設施完善。
樓層中間,還挖了一條引入活水的人工河,河畔兩側擺放長凳,每天日頭最暖和的階段,有不少老人,坐在這兒聊天。
聊天內容大抵是過往的崢嶸事跡,偶然聊到興起,不免唾沫橫飛。
此時。
東南角一位老人,剛搗鼓完被堵塞的老煙鬥,才抽兩口,另一位背著手,步伐緩慢的白發老者,坐了過來。
煙鬥老人,抬高目光,望著湛藍的天空,靜靜發呆。
“老李,最近身體咋樣?”白發老者捶捶膝蓋,關切問道。
本命李義善的煙鬥老人,並未直麵回答,而是略顯毛躁的嘀咕道,“怎麼著都是為家國做出了偉大貢獻的人,咋就說翻臉就翻臉?”
“那個什麼白龍少主,嘴上毛長齊沒?打過仗沒?手頭有點權力就各種折騰,簡直一派烏煙瘴氣!”
李義善晃了晃手裏的老煙鬥,一肚子鬼火沒處撒,隻能逮著誰,就跟誰大肆吐槽,埋怨一番。
滿頭白發的老者,習慣了李義善的為人風格,跟著笑了笑,隨後眸光暗淡,微微歎氣,確實烏煙瘴氣,令人心寒。
“當年郝大勇將軍提他上位的時候,咱這些老卒還不服氣,覺得他啊太年輕,難當重任。”
李義善眉毛揚起,幸災樂禍道,“胡說八道,老子什麼時候不服氣了?老子當年可是擁寧派的中流砥柱。”
全名蕭華的白發老者,朝著李義善一陣擠眉弄眼,大致是埋汰這老家夥見風使舵,牆頭草。
大家都沒老糊塗。
當年寧帥寧軒轅堪堪上位的時候。
李義善是最反對的一個,倒也談不上什麼針對,沙場並非兒戲,幾十萬同袍的生死,全部係在二十出頭的年輕崽手裏,他們這群老卒,誰心裏不犯虛?
畢竟,稍有差錯,死得就不是一個兩個兵。
“還記得張致遠嗎?”
李義善陡然提到這一嘴,蕭華愣了愣,沉悶數秒,眸光暗淡,最後也不知道,是在歎氣,還是惋惜。
“大將軍最看好的後生,其實是這小子,然而,真正不負眾望的,竟是軒轅。”
古人言。
三十年眾生牛馬,六十年諸佛龍象。
人生境遇,形同霧裏看花。
而,那小子,軍旅生涯還未到三十年,甚至一半,就走到了巔峰,此等當世戰神,不該這般對待。
萬歲軍因他而歸。
難道,又要這批壯士,眼睜睜目睹著他寧軒轅,葬身於國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