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宛白原本想出去的,但傅昌俊拉著她去茶室下棋,破壞了她出行計劃。
這老頭跟林釗威一樣,熱愛圍棋和釣魚。
要不是林釗威到現在還放不下林婧語和她,這會就已經退休,整日裏釣魚為樂了。
可惜啊,自己生的女兒不聽話,孫女也不聽話,都叫人不放心。
傅昌俊說:"這老林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舍得退下來,我還等著他約我出海釣魚去呢。"
林宛白捏著白色的棋子,專注於棋盤,並沒有回應他的話。
傅昌俊抬眸看她一眼,見她這般專注,許是沒有聽到吧。
等林宛白把棋子放下,他又適時的說道:"我瞧你那個舅舅,那個林舟野不是挺能幹的麼?怎麼老林還不信任他?"
林宛白拿了顆棋子,笑說:"哪個是知道他老頭心裏在想什麼,我和我媽也不止一次勸他退下來,公司裏的精英那麼多,沒了他也不能倒。他不聽,有什麼辦法。"
"前幾年他還說想退,當時就指著你嫁戶好人家。這話都過去三四年了,我看他那樣子,是不打算退下來了。我都怕我等不到他帶我出海釣魚那一天了。"
"您自己去嘛,帶著奶奶一塊去。"她笑嘻嘻的,開玩笑說:"趁著旁人不注意的時候,一腳踹下去,到時您就說,她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
傅昌俊哈哈笑了起來,指了指她,搖搖頭。
笑過以後,傅昌俊又變得認真了一點,說:"其實也是不放心你和小語吧。到底身邊都是外頭,他多少是放心不下你們兩個。"
林宛白喝了口茶,揚了揚唇,不置可否。
確實如此,林宛白和林婧語心裏都門清,林釗威到了這把年紀,依然不退,就是不放心。
他對林舟野是完全的信任,但對於陳鬆源和傅踽行,他都有所保留。
要不是他太過於疼愛她們兩個,當初是萬萬不會讓她們這麼隨便的嫁給自己喜歡的人。
既然寵著,自然要自己更辛苦一點。總要在閉眼之前,給兩人都籌謀好了才行。
不然估計到死了,都不能放心。
真所謂是養兒一百歲,長憂九十九,女兒還沒憂完,這孫女就接著上了。
有時候林宛白深夜入睡的時候,總也會想,如果自己沒那麼任性的話,也許外公現在也就不必這樣操勞。
她垂著眼,沉默著沒有說話。
傅昌俊就立刻笑道:"哎呦,那肯定是阿行沒有做好,你要是真的做的好,讓老林完完全全的信任,認為他是一個可以托付的人,那我想相信老林一定能放心的退下來,過一過自己退休的日子。"
林宛白看向他,傅昌俊微的歎氣,有些自責,說:"也是我不好,是我沒把阿行護好,也沒能夠給他一個好的童年,其實他挺努力了,若不是生在這個家裏,他必然出人頭地,是可以護你周全,替你擋風遮雨一輩子的人。"
一輩子好長啊,林宛白想,誰知道往後會怎麼樣。她從來也不想一輩子,因為世事難料,就像她的父母,她相信林婧語從來也沒有想過有一天陳鬆源會背著她去外麵找女人,還生了個私生女回來。
即便現在他們感情依然很好,但對於現在的林宛白來說,感覺不一樣。
她問過林婧語,為什麼不離婚。
林婧語說:"等你到了我這個階段,你自己就會明白。"
還能因為什麼,因為割舍不掉,因為喜歡深入骨血,還因為曾經付出,多少是存了不甘心。就算是一起死了,也絕不想放過。
還有便是出於一個母親對孩子的責任,不管如何,一個不完整的家庭,對孩子來說影響很大。她不想自己的女兒跟別人不一樣。不希望林宛白的人生裏,有任何一絲的缺憾。
林宛白說:"傅踽行已經做的很好了。"
"我看你們兩個,是不是鬧別扭了?"
"沒有啊,沒有鬧別扭。"
"真的?"傅昌俊一雙眼緊緊盯著她,說;"他要是有什麼地方做錯了,要是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兒,你一定要跟我是說。"
"沒有啦。"
"既然沒有,就沒有考慮一下生個孩子?"
林宛白挑了下眉,"我年紀還輕。"
"這不就是要趁著年輕,早點生孩子,恢複的也快一些。"
"我還沒考慮,還沒做好準備當媽媽,就還想兩人世界。"
傅昌俊咯咯笑了起來,"也是的,不過其實你們生了孩子,也不會打擾兩個人的世界。這孩子,也不用你自己親自帶,是不是?"
林宛白隻笑笑不說話,傅昌俊也適時的轉開了話題。
這一整天,林宛白待在家裏沒出去,晚上吃飯,她原本不想去。
但薑淑芝親自來看她。還提出給她換房間,覺得之後小房子離的太遠,像是被隔離在外,格外各種設施也不齊全。
當天晚上,就給她安排了其他房間。
飯後,薑淑芝就帶著她去看了,比她原來的房間大的不是一點點,還有一個獨立的書房。
薑淑芝說:"有什麼其他需要的,隻管跟我說,千萬不要客氣。"
林宛白滿臉的笑,"謝謝奶奶了,總算是把我從那小屋子裏解放出來了。不過其實那兒也挺好的,滿滿都是傅踽行成長的痕跡。"
"其實啊,這房間一直在裝修的,你們回來的突然,我也沒個準備,就隻能先讓你們在那小屋子裏委屈幾日。這林大哥捧在手裏的寶貝孫女,我哪裏敢怠慢,自然也是要將你捧在手心裏,好好嗬護著的。"
客氣的話說的差不多,薑淑芝就出去了。
林宛白這耳根子也終於能清淨清淨了。
蓉姨幫她把東西收拾過來,瞧著這邊的環境,高興的說;"總算是有個像樣的房間了。"
林宛白起身去幫忙,蓉姨握住她的手,"你就在沙發上休息吧,這些事兒我做就行。"她又說:"你給少爺說一說這事兒,也好讓他安心些。"
林宛白還氣著呢,"你給他說不就行了。"
"估摸著一會少爺就能給你打電話。"蓉姨笑眯眯的,看她一眼,然後自顧自的說:"這小兩口啊,吵架是情趣,越吵越好。"
林宛白沒說話,一隻手撐著脫,蓉姨看過來,她就眯著眼睛笑。
蓉姨也沒有多言,連著跑了三趟,才把東西全部都收拾過來。
期間,傅踽行給她打了個電話,但她還是不接。
隨後,這電話就打到了蓉姨這邊。
蓉姨把換房間的事兒說了說,她就站在林宛白的麵前接的這個電話,說了兩句以後,就把手機遞給了林宛白。
他們兩個之間,蓉姨一直都是助攻。
林宛白接過手機,放在耳側,懶懶的應了一聲,"有事?"
"感冒好點了麼?"
"好多了。"
"藥還是要吃,再吃兩天鞏固一下。"
"哦。"她聲音冷冷。
傅踽行說:"房間換了,晚上睡覺能舒服些。我盡早回來。"
"哦。"
她顯得不想說話,不管傅踽行說什麼,她都隻回一個字,這樣的話,這天就聊不下去。
但傅踽行還是堅持聊了十分鍾,才道:"那先這樣,你休息吧。"
"嗯。"
"晚安。"
這兩個字,被切斷,林宛白掛的很快,一點猶豫都沒有。
傅踽行站在落地窗前,眉梢微的挑了挑,而後將手機放在旁邊的桌幾上。
才剛放下,手機震動,有電話進來。
他看了一眼,接了,並按了免提。
"林舟野發了律師函,看架勢是一定要告周荃,需要做點什麼麼?"
傅踽行嘴角淺淺揚起一點弧度,說:"不需要。"
"是。"
話音落下,傅踽行就掛了電話。
片刻之後,他又拿起手機,給林宛白發了信息,補上了那句被切斷的晚安。
……
第二天,傅家組織了一次出行,幾個小輩一塊,陪著傅昌俊出海去釣魚。
林宛白本來都不想去,但傅昌俊親自來說,她也不好推拒,畢竟她閑啊,這些個比她忙的都抽出時間了,她一個閑人,還能沒時間一塊去麼?
傅家有自己的遊艇,隻是出海釣魚,就隻選了中等大小。
今天算是家庭聚會,薑淑芝難得的好心情,跟著一塊來了。
傅延川是領頭人,他把什麼都安排妥當。
一行人早上出發上船。
薑淑芝私心,叫了幾個朋友過來,順便還叫了朋友的孫女,為的是給傅延川介紹對象。
他平日裏總是拿忙碌當借口,這樣好的機會,她當然不能錯過。
把物色好的幾個全部叫了過來。
林宛白就叫了梁知夏,結果沒想到她的那個後母帶著女兒也來了。
梁知夏在門口遇上,她心裏不舒服,但也還是打了個招呼。
她這個後媽極其偽善,人前總是很和氣的樣子,對她也格外的好,看起來比對自己女兒還要好。
林宛白在門口等,見著這般情景,就主動上去打招呼,"阿姨。"
"小白。"黃珍見著林宛白,臉上的笑容又深了幾分,順手拉了一下自己女兒,說:"看到夏夏,我就知道你肯定在。我這女兒膽子特別小,人也容易害羞,今個可是要讓你多多關照了。"
"思顏,叫姐姐。"黃珍提醒了一句。
梁思顏依言,對著林宛白叫了聲姐姐,態度還可以,看起來還真是怯怯的,膽子不太大的樣子。
但因為梁知夏的遭遇。林宛白對她們母女並沒有什麼好感。
隻敷衍的笑了下,然後挽住梁知夏的手,說:"你不是讓我給你帶東西麼,我給你帶過來了,現在去看看?"
"好啊好啊。"
然而,黃珍的臉皮,向來是厚的,她推了梁思顏一下,說:"快,跟著姐姐們一塊去。"
林宛白回頭看了眼,黃珍仍是笑著。
梁思顏慢吞吞的走到梁知夏身邊,說:"姐,你就讓我跟著吧,我不打擾你們。"
梁知夏;"不行。"
反正她現在已經聲名狼藉,她就是在這裏當成跟著對母女撕逼,那名聲也已經壞不到哪裏去了。即使如此,她就不需要隱忍,能在這種場麵給他們一個笑臉,算是她心情好,看在主人家的麵子上。
林宛白也不怕撕破臉,所以並沒有攔著。
"是啊,我想跟夏夏兩個人說點悄悄話,你就不要跟著了吧。阿姨,你可以帶著思顏去見一下奶奶,作為小輩,應該先去拜見長輩。傅家規矩多,像嫁進來的話,首先要講究規矩。思顏跟著我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