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做?"
邵賢嗤笑,"你沒追過女孩啊?"
他不語。
"也對,像你這個模樣,肯定不用你自己主動追,女孩子自動就會找上門。哪用的找費心思。"邵賢抽了口煙,"看你們兩個與我有緣。又那麼識趣,你做事還那麼利索,那我就幫幫你。"
他瞧著二郎腿,眯著眼,不知道在想什麼。
林宛白和傅踽行是睡一屋的,林宛白睡床,他睡在地上。
現在天氣冷起來,被窩總是涼的。
這天晚上,傅踽行早早做完事兒,把自己脫得光光的,先竄進了被窩裏。
林宛白從邵賢的屋裏出來,覺得奇怪,好端端沒事兒拉著她聊些有的沒的,浪費她洗澡的時間。
她直接進了浴室。
傅踽行前兩天給她做了個浴桶,獨屬於她的浴桶。她放滿水,熱氣冒出來,還在上麵撒了不知名的花瓣,小小浴室內很快就熱起來。
等她洗澡完,回到屋裏,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的事兒。
她進門,眼一掃,竟沒看到傅踽行。
平日裏,他都是守在門口等她的,剛才她出來看到門口空空蕩蕩的,她就覺得有點怪怪的。
她把門關上,轉身仔細一瞧,才發現這人竟然躺在她床上。
她眉頭一皺,走到床邊,咳了一聲,"你躺那兒呢?"
傅踽行聞言,探出頭,說:"天冷,我給你先把被窩捂暖了,你不是最怕冷了麼。"
不等她說話,他立刻起來,很自覺地從床上下來,隻著一條褲子站在旁邊。
"快睡吧。"
林宛白愣了愣,"你,你幹嘛?"
他隻是笑笑,自顧自的回了自己的地鋪,"晚安了。"
林宛白沒想到這一出,她愣了好一會,才在床邊坐下來,手掌往被窩裏探了一下,還真是熱乎乎的。
她餘光瞥了眼,已經躺下的傅踽行,見著他墊在身下的薄被子,這天氣越來越冷,這樣睡在地上,應該很冷吧。
林宛白解了頭繩,鬆了鬆頭發,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躺了進去。
被子裏,全是他的氣息,閉上眼,感覺好像躺在他懷裏似得。
她伸手拉了燈,半張臉埋進被窩,過了一會又出來,出來又覺得冷,便又縮了回去。
就這樣來來去去好幾回,竟是半點睡意都沒有了。
她翻了個身,眼睛適應黑暗後,借著窗外的月光,也能看清楚屋內的一切,看得見躺在地上的傅踽行。
這會,她腦子裏才浮現出這幾天下來的事兒,傅踽行最近安分的很,她每天出去,他都不管,除了中午會去找她叫她吃飯之外,其他什麼都沒說過。
隻是幫著邵賢打理家裏的事兒,還把邵賢廢棄掉的菜園子給拾到了出來,不知道在弄些什麼,好像每天都有滿滿當當的事兒。
她故意咳嗽了一聲。
下一秒,傅踽行抬起頭,"要喝水麼?"
"沒有。你睡你的。"
"嗯。"
他又躺了回去。
林宛白翻身朝裏,閉眼繼續睡覺。
第一個晚上,她沒怎麼睡著,滿被子都是傅踽行的氣息,揮之不去,縈繞在側。
第二天她起來,傅踽行早就起了,去外屋,桌上已經放好了早餐,旁邊還放著一隻手工編織的螞蚱,桌麵上用水漬畫了個笑臉。
林宛白轉頭,往外掃了一圈,卻沒見著傅踽行的人。
倒是邵賢,伸了個懶腰進來,"哎呦,這早餐是越來越豐盛了,這小子哪兒弄的食材。肯定是色誘方大嬸家的姑娘了。"
"什麼?"
"沒。"邵賢笑嗬嗬的,在她旁邊坐下來,拿了饅頭就吃了起來。
林宛白:"他。他人呢?"
"這我怎麼知道,我也剛起來啊。"邵賢餘光看她,"怎麼了?你有事兒找他?"
"倒是沒事兒。"她搖搖頭。
"今天還出去麼?"
"不知道啊,琳琳他們要是來叫我,我還過去。"
"去吧,你一個人待在這屋裏,也怪無聊的。其實這村裏活動是挺多的,你瞧著是個有文化的,要是願意的話,可以去村中心,教孩子學習。正愁沒個好老師呢。"
"琳琳也跟我提過這事兒,是打算今天去看看。"
邵賢笑著點點頭。
沒有人問過他們是否要留下,也沒有人問過他們什麼時候要走。
林宛白一直在想這個問題,在於這裏的女人混熟之後,她也曾問過離開這裏的路。
有個年長一點的老太太,與她說過,還挖出了一張路線圖給她看。她來的時候,不過三十來歲,原本是想重新整頓以後離開的。結果一拖再拖,到現在也沒走成。
最後與這裏的人相愛,結婚生了孩子,也就留下了。
他們這些人,出了這裏,都是亡命之徒,要麼窮困潦倒,活在底層,暗無天日。從未有過安穩舒心的日子,而這裏,像是新天地,大家不分高低,也不會斤斤計較,真有點大同社會的意思。
老太太這把年紀,是不會離開了,所以將這路線圖給了她,她一直藏在枕頭芯子裏,誰也不知道。
吃過早餐,林宛白仍沒有看到傅踽行的人。她就去了琳琳家裏,而後琳琳帶著她去了村中心的學校,就一個老師,一個班,大大小小都在一塊。
就認認字,教點數學知識,夠用就行。
這裏的人文化水平都一般,林宛白身上的氣質,一看就知道是受過教育的,琳琳與她聊天,也覺出她的教養,便覺得她可以教育小孩。
甚至覺得她還能當和平村的村長。
誰都知道有文化才是王道,至於現在的村長,不過是仗著父親傳下來的職位,村子一直都一成不變,沒什麼花頭。
林宛白瞧著那些孩子,那一雙雙眼睛幹淨澄澈,幾乎沒多想,一口就答應下來了。
知識還是很重要的。
不是有句話說的麼,知識改變命運。
琳琳很高興,"太好了,等我的孩子出生,也要你教他。"
琳琳這才三個月。
林宛白笑了笑,不置可否。
她也未必能等到她孩子出生。
那天以後,林宛白就每天來這裏教孩子,不與外麵聯係,就是落後。
沒有係統的課本,原本教孩子的中年男人見林宛白來接手,就把手裏所有的課本都給了她,順便把孩子也都交給了他,再也不管了。
所有人也不多,林宛白還能管得下來。
邵賢知道她去教書,就把之前她女兒上學時候用的那些教科書都拿了出來,給了她。
晚上,她備課,傅踽行除了給她暖被窩,也會幫她一起看看。
他幫他整理數學的東西,基本都是小學的課程,對他來說再簡單不過,幾下就弄完了。
他看了林宛白一眼,她還在備課,很是認真。他起身去櫃子後麵拿了東西,默默放到了她的床上。
等林宛白弄完,洗漱過睡覺,便瞧見床上放著一件新的棉衣,看布料是新做出來的,而且款式難得的不土,像是從外頭買回來似得。
"你哪兒來的錢?"
"換的。"
"拿什麼換的?"
傅踽行說:"替人做事。"
怪不得他最近來時來去匆匆,中午去給她送飯,也是放下飯就走了。
"是他們從外麵買回來的麼?"
"不是,是我讓村上的裁縫做的,我給畫了個圖,就讓她按照我說的做。"
"你倒是厲害,還會設計衣服。"
"你喜歡麼?"昏黃的燈光下,他看著她的眼睛特別亮。
"還行吧。"她沒看他,把衣服折好,放在了旁邊。
他點點頭,隻道:"晚安,早點睡。"
林宛白進了被窩,一如既往的暖和,她躺下去,沒有立刻關燈,看著燈光好一會,最後沒問他準備什麼時候離開這裏。
她心裏總有個聲音告訴她,他現在失去記憶,又那麼好糊弄,要逃跑就趁著這個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