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1 / 3)

數秒之後,傅踽行繼續喝水,背對著林宛白,並沒有轉頭看她,隻道:"這是他自己的選擇,他從一開始就知道,所以這是預料之中的事。自己選擇,自己承擔。"

林宛白吸了口氣,又長長的吐出來,笑了笑,說:"你真覺得,這是他自己的選擇?是他想這樣?那我想問問你,如果你是他,你會怎麼選擇?"

傅踽行把水杯放下,轉過身,靠坐在桌子上,看著她,"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他的結果是你造成,你不承認麼?"

他沉默,僅僅隻是看著她。

林宛白說:"他做了什麼讓你憎惡的事兒,你要把他的手腳徹底廢掉?"

傅踽行收回視線,"你現在是來興師問罪,難不成還想我給他陪葬?或者,你想看到我痛苦愧疚的樣子,然後到他麵前去懺悔,把我的雙手雙腳給他,讓他死得瞑目?"

"我沒這樣想。也不會這樣想。但你說這是他自己選擇的,我覺得不對,所以我要反駁,僅此而已。後天,傅渺就帶著傅延川的遺體回來,到時候你會去參加葬禮麼?"

傅踽行走到沙發上坐下來,"於情於理,我自然是要去的。"

林宛白看著他,好一會沒有說話,傅踽行隻看了她一眼,便轉頭看向了窗外,玻璃窗上倒映出她的影子,隻一個輪廓,看不清楚臉上的表情,他一隻手撐著頭,就這麼靜靜瞧著。

看不到表情,反倒舒服了些。看到她為另一個男人傷心的樣子,他心裏很不舒服。

但不可否認,傅延川的悲劇,確實由他一手造成。

林宛白站了一會,便要轉身走,走到門口,又覺得有些話不得不說,停下腳步,猶豫再三,還是轉身,徑自的走到了他的跟前,就站在他的麵前。雙手插在口袋裏。

垂眸看著他。

傅踽行閉眼,揉了揉額。

林宛白說:"有些話,我原本不想說,但又覺得不說太難受,憋得慌。所以我還是選擇說一說,你對傅延川做的這件事,就算你死了,下了地獄,一定是一筆重罪。"

他笑了下。

不等他開口,林宛白繼續道:"當初,傅家所有人都不把你放在眼裏,欺負你,侮辱你,把你當成一條狗。但他傅延川沒有。當然也許在你眼裏,他也是冷漠的,雖然沒有欺負你,可他冷眼旁觀你被欺負,旁觀者和霸淩者一樣。可是,他真的沒有幫過你麼?一次都沒有麼?"

傅踽行薄唇抿成一條直線,眼睛未睜,緩慢的揉捏著太陽穴。

"如果不是他,你連書都讀不了。你們相差幾歲,他提出來要你當他的陪讀,薑淑芝才讓你去上學的。難道,你以為是傅昌俊幫你爭取的麼?雖然,因為這個關係,學校裏很多人嘲笑你,故意欺負你,這都是傅家老三在那兒搞鬼,因為這事兒,傅延川還跟他大吵了一家,甚至還出手揍了他一頓,為此還被懲罰。"

"很多事你都看不到,但不代表他什麼都沒做過。他沒欠你什麼,就算他真的什麼也沒做,你也不應該去怪他,他從未傷害過你!整個傅家,隻有薑淑芝和傅昌俊對不起你,還有那些落井下石的人,你該憎惡,你唯獨不該對他這樣!即便他喜歡我,他愛著我,對我有不軌的舉動,你也不該對他下那麼狠的手!"

林宛白眼眶紅起來,情緒有些許激動。她吸口氣,閉了閉眼,眼淚就這麼毫無預兆的落下來。

終究,傅延川與她一起長大,認識那麼多年,沒有愛情,總有友情和親情。更何況,一直以來,傅延川就像一個很可靠的大哥哥一樣,護著她,疼愛她。

對她從來都是溫柔的,體貼的。

眼淚一發不可收拾,再也控製不住了。她捂住嘴,不讓自己哭出聲音。她慌忙的擦掉眼淚,反複的擦,卻如何都擦不完。

她深吸一口氣,顫抖著聲音,說:"你為什麼不想一想,當初我要嫁給你,我毀掉我和他婚約的時候,他是怎麼做的?!他打壓你了麼?他恨你了麼?他選擇了成全,在婚禮上給我們送祝福。我們結婚以後,他做什麼破壞我們的事兒了麼?他沒有,他從來都沒有!你知道麼?我求他成全我的時候,他對我說什麼麼?他笑著,摸了摸我點頭,說:隻要你覺得幸福,你就按照你的選擇去做,我會支持你,並永遠支持你,隻要你覺得開心快樂和幸福。愛我是罪麼?如果這樣你就要把人打成那個樣子,那我不愛你的話,你是不是要殺了我?!"

傅踽行睜開眼,看到的是林宛白流淚滿麵的樣子,她很難過,很痛苦。

看到她難過和痛苦,他也難過,也痛苦。

隻是除了難過和痛苦,他還有一股火氣。一股難以壓製的衝動。

他知道這是不對的情緒,他知道繼續下去,他一定會做出讓她更痛苦的事兒。他抿了唇,垂下手,不受控製的握了握拳,最後鬆開,看著她,說:"你出去,我不想聽你說這些。"

語氣有點冷。

林宛白說:"我會出去,我會的。但傅延川的死,你是要負責任的!是你害的!當然,我也脫不了幹係,我也要負責!"

說完,她把眼淚擦幹,最後看了他一眼,便出了房間。

她把自己關在房間裏,連傅林笙來敲門,她都沒開,也沒有什麼回應。

蓉姨抱著傅林笙麵對著緊閉的房門,互相看了一眼,傅林笙說:"媽媽怎麼了?"

"媽媽可能是心情不好。"

"她是需要一個人靜靜麼?"

"應該是的。"

傅林笙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那我們去看看爸爸。"

"別了,我們還是去玩拚圖吧,好不好?"

"爸爸也要靜靜?"

"是啊。"

傅林笙撇撇嘴,"那我也去靜靜。"

"你個小屁孩。"蓉姨笑著點了點他的額頭,略有些憂心的看了眼緊閉的房門,然而有些事兒,旁人是幫不上什麼忙的。

有時候仔細的想一想,這樣兩個人硬是要拉在一塊,這日子大抵是沒有歡笑的,即便有,也隻是為了孩子,做出來的樣子。可孩子的心思靈敏,父母的感情是真的好還是假的好,又怎麼會感覺不到。

說來說去,小孩是最可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