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穎說:“我老婆很有眼光,他見我坐了監獄,馬上同我離婚了,她們母女現在都很好,唉!隻是可憐了我那老丈人,被當成反動資本家給鎮壓了……”高玉進有點傷感地說:“老唐啊!你女兒現在認你不?”“認嘛!咋能不人呢?隻是對母親和李慕白結婚感到不可理解啊!”“李慕白?就是你那個從日本一起來中國的漢學家嗎?”高玉進隱隱約約聽思穎曾經說過此人,可是從來沒見過此人,思穎說:“那都是過去我一心一意鬧革命,冷了燕荷的心,李慕白經常關心她們母女,我入獄了,她借此機會離開了我,這事情女兒一直不讚成,不過也好,如果不離婚,說不定她們母女也被牽連進來了。”
王德軒說:“咱們今天所講的話可不敢外傳啊!被人知道了不得了啊!”高玉進和唐思穎說:“怕啥呢?麼已經成了農民了,難道還要把我們開除出地球不行嗎?”“你們啊,就是吃虧在太自以為是上了,當初要是能聽我的話,現在還不知當了多大的管呢,哪能跟我一樣在鄉下受這份洋罪呢?我當年從黃埔軍校回來,就打定主意在農村一輩子,你們可真是的……不過話說回來,就是當官了,又能咋樣呢?你看看,惠風還不一樣嗎?差點就當上縣長了,還不是被他村上的幾個心術不正的人給告了一狀,說他曆史不清,如今還不照樣跟咱們一樣嗎?”“唉!這就是您常說的,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啊!”高玉進笑嘻嘻說著,唐思穎說:“老叔,還有黑貨麼?咱們三今日個再過過癮,哪怕明日個被槍斃了,也值!”
高玉進說:“對嘛!咱們鬧了一場啥事嗎?嘿嘿,可真應了千裏做官,為的吃穿啊!”王德軒說:“不對啊!你們兩個過去家裏缺錢麼?不缺呀!那咋能說是為了吃穿呢?你們不就是為了能叫大多數人過上好日子麼?這就是人的一個理想一個追求啊!你們是理想不都實現了嗎?”“是的,已經實現了,可是我們卻馬上變成窮光蛋了……哈哈哈——來來,咱們縣過過癮吧,就是明天被槍斃了也值!”唐思穎起身往裏麵走,王德軒嘿嘿地笑著。
從那以後,他們三人經常吐著抽大煙,暗地裏和農村人打麻將消磨時間。直到道有一天,高老爺子過世了,郝麗麗帶著已經嫁人當了母親的女兒和外甥們來奔喪,才知道了高玉成在文革中被打成反革命黑幫,封資修的代言人,受盡了淩辱,上吊自殺了。郝麗麗的父親文革中被紅衛兵掛上“反動軍警”的牌子遊街,老人家經受不了如此打擊,從自家樓上跳下來了……
力濤還在為父親的含冤而死一直奔走著,聽說很多當年被冤枉的人都平了反,他堅信父親沒有錯,力濤兒子後來上了北京大學,把外公的事情反映給國務院,上麵派人調查此事情,曾經找到唐思穎問過話,唐思穎很傷感地說:“他是我的直接上級,是一個很堅定很堅強的老革命啊!”最後組織上終於給郝大海平凡昭雪了。
時間的老樹不斷增添年輪,歲月也不斷給他們的額頭上增添衰老的皺紋,他們這一代人慢慢地從人們的視線裏漸漸消失了……可是曆史是不會忘記他們這一代人的!(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