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晏惜說不服她,可又心疼她手受傷,隻得一下衙就趕回家陪著她一起做竹簡,漸漸的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就變成一人做竹簡,花芷則在一邊將竹簡製成簡牘。
在顧晏惜越來越閑,乃至後來隻掛個空名不再上朝理事後,兩人湊在一起做竹簡,製簡牘,將典籍抄撰上去便成了兩人的日常。
花家的小子們會常過來幫忙,沒人問花芷為何要多此一舉,他們就覺得長姐做什麼都是有道理的,花芷也就不解釋有多少巨著因紙張的不易保存而失傳,有多少醫書到了後世成了不能確定是否存在過的傳說,又有多少前人心血沒有發揮出它的價值就消散在時光的洪流中,出格招禍的事她不能做,可這樁事不牽涉任何人的利益,無人能說她什麼。
每次過來也必會要幫著忙活一陣的皇帝卻是有些明白的,他的先生不止一次感慨過曆史上有多少珍貴典籍如今已不複存在,先生這是不想後人也有她這樣的遺憾,哪怕免去這份遺憾是如此重大的一個工程,它很可能會要占據先生往後多年的時間。
“有何不好呢?”花芷笑著朝進了院子的攝政王揮了揮手,“我已經擁有了這許多,位尊人貴,夫君疼愛,學生上進,比起許多人來都幸福得過份,再不做點什麼,我都怕老天爺會看不過眼將這些收回去。”
任夫君將披風係上,花芷不著痕跡的蹭了蹭他手背,“更何況這是我許久之前就想做的事,我很開心能達成所願。”
先生是真的很開心,所以才能笑得這般明媚,皇上看著院中那些花家子認真做活的模樣不自覺的嘴角上揚,他喜歡這裏的理由又多了一個。
“去請於老過來。”
顧晏惜的話讓附近聽到的幾人都看過來,並且下意識的就往花芷看去。
花芷眨了眨眼,她怎麼了嗎?她不知道啊!
“沒有血色。”
皇上離得近,細看之下發現確實如此,他忙問,“先生可有覺得哪兒不舒坦?”
花芷感受了一番,微微搖頭,她覺得還好。
可好不好的她說了不算,於老號過脈後騰的站了起來,就在眾人以為他要說什麼時他又坐了下去,繃著臉閉上眼重又號起脈來,眾人有點被嚇著了,心都高高懸了起來。
就在眾人等得都要忍耐不住了時,於老才長長籲出一口氣,睜開眼睛道:“王爺大喜,王妃這是喜脈。”
顧晏惜腦子裏嗡的一聲刹時一片空白,素來威嚴的臉上竟是露出些不知所措來,在娶阿芷之前他就做好了沒有親生骨肉的心理準備,甚至想過待時機合適了正式將曾寒過繼過來,現在是……不用了?
反倒是花芷在驚喜過後反應過來,忙追問道:“孩子可好?我需要做些什麼?”
“怎樣舒服王妃怎麼來就是,日子還短,眼下瞧著是沒什麼問題,王妃不用過於擔心。”
“是,多謝您。”花芷伸手拉了拉還沒回過神來的男人,想朝他笑一笑,卻覺得鼻子有點酸,沒有孩子就是絕了後,尤其是在這個年代,以攝政王之尊她懂晏惜有多大的壓力,可他從不曾將這壓力轉接到她身上來,而是一力扛了起來沒讓她承擔半分,他從不說愛,可所言所行卻將愛做到了滿分。
她這一生,真的圓滿了。
屋外陽光正好,而屋內所有人的笑臉比陽光更燦爛,得了消息的太皇太後將一柱香插入香爐,走到門外看著枝頭嘰嘰喳喳叫著的喜鵲唇角上揚。
真是,太好了啊!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