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清晨六點,西恩京都的夜色還未褪去。
天空的西南方,殘月在散發著最後的亮光,清冷的月光如透明的薄紗,朦朦朧朧地罩在一地的輕霜之上,氤氳著噬骨的寒氣。
京都人民醫院22樓的一間獨立病房裏,一個護士小姐姐正在給一個住院的少年做每天的基本檢查,看到儀器上顯示的數值後輕聲說道:“血壓和脈搏數值比尋常人要稍微低一些,不過都是正常的,你的心肺功能很好呢。”
“嗯,因為一直在鍛煉。”
躺在病床上的少年答道,長期鍛煉的運動員,血壓和脈搏是會稍微比常人低一些。
“體質好,恢複也會很快,媽媽呢?”
“媽媽出去買早餐了。”
“這麼早啊?”
護士小姐姐有意的放慢了工作速度,很想和這個少年多聊幾句。
他叫蘇與姚,15歲,是個很迷人的男孩。
病床旁桌子上堆滿的鮮花和水果便是他受人歡迎的明證。
在他手術結束後的這一周時間裏,過來探望他的老師、校領導之多暫不計算,單是那些在病房外羞紅著臉讓她代勞把信箋交到他手上的小女生們,護士小姐姐都已經數不過來了。
幹淨利落的寸頭,青澀稚嫩的臉上表情總是淡淡的,卻不冷漠,一笑起來就讓人有如沐春風之感。
最迷人的還是他那雙眼睛,清澈明亮如嬰兒般不帶一絲雜質,而眼神裏又總透著與年齡完全不相符合的成熟......
這種強烈又神秘的反差感就猶如漆黑的深海中那不時地閃爍的點點亮光,散發出一種令人無法抗拒的吸引力,讓人產生一種很想越過他的眼睛去看看他心靈深處的衝動。
“蘇與姚,可以問你個問題嗎?”
護士拿起筆記錄下數據,收拾好測量儀器後,眨巴著好奇的眼睛問道:“你的名字裏的‘姚’是媽媽的姓對吧?與姚,蘇與姚,好浪漫的名字。”
“呃,咋看之下是這樣,但事實的真相對我來說,不僅說不上浪漫,還十分的殘忍......”
見蘇與姚很是憂傷的歎了口氣,護士好奇的眼睛又瞪大了幾分:“哦?為什麼呢?”
“我媽媽說,我爸爸是個‘女兒控’,從談戀愛的時候就一直說想要一個軟萌乖巧的貼心小棉襖,在我媽媽還沒懷上我的時候他就早早的把他以後寶貝女兒的名字給想好了,要叫蘇雨遙,江山一笑煙雨遙的雨遙。
然而,我的出現殘忍的打破了他與前世小情人再續前緣的幻想,於是失望的他索性換字不換音,很敷衍的把‘雨遙’換成了‘與姚’就混過去了。
所以,我的名字不僅跟浪漫沒任何關係,而且壓根就是他在抱怨,抱怨我和我媽媽聯手壞了他的好事......”
“噗!”
“哈哈哈哈。”
護士一下子沒忍住大笑聲,又連忙捂住嘴,肩膀一顫一顫的發出“哧哧”的聲音。
真沒想到一個普通秀恩愛的名字背後原來還有這樣的故事。
好一會兒她才緩了過來,手背抹了抹眼角笑出來的眼淚,說道:“聽了你的故事,我怎麼覺得更浪漫了呢,你爸爸一定是個很有趣的人。”
“嗯,他確實是。”
蘇與姚點了點頭,嘴角很難得的彎起了一個好看的弧度。
“說起來,一直是你媽媽在照顧你,我都還沒見過你爸爸呢。”護士小姐姐接著問道。
蘇與姚的眼睛瞬間黯淡了下來,輕輕的說道:“從我記事起,他的身體就一直不好,一年前,他永遠的好了。”
“對不起,我......”
護士小姐姐有些慌亂的道歉。
“沒關係的,在我的心裏,他從來沒離開過。”蘇與姚拍了拍心口,接著說道:“我還得謝謝你呢,和你聊天很愉快。”
“我也是。”護士突然莫名的心疼這個男孩,聲音不經意間又溫柔了幾分,問道:“手術後的這段時間,身體其他地方有出現什麼不適嗎?”
“呃,有很多,比如說不能下地走動,躺在床上我渾身都不適。”蘇與姚眨巴下眼睛,用調皮的語氣說道。
“沒那麼快~~”
護士小姐姐拖長了尾音,給了他一個無語的小眼神,心裏也知道他這話為了緩和剛剛有些尷尬的氣氛,輕聲安慰道:“傷筋動骨一百天,別心急,你的手術很成功,恢複的速度肯定預想的要快,再耐心等一等,堅持功能鍛煉,要不了多久就可以下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