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顧將折扇扇了扇,目光飛快的在曲長笙麵前上下打量:“我是說,你要是在宮中待得不好,可以去咱們藏寶閣,我見你這人工作認真又踏實能幹,我覺得是塊好材料,你覺得呢?你在公眾一個月隻有半吊子前吧?我能給你開一兩銀子,而且還是在宮外麵,一點也不會拘束你的自由,你看怎麼樣?要不要了解一下?”
“半吊子錢?”長笙眨眨眼,認真地思考了起來,如果說是能在藏寶閣工作的話非但可以離贏塵遠一點還可以離她娘和長安遠,光是這一點就減少了很多的麻煩。
她有些心動。
沈一顧怎麼會看不出來長笙的心動,見她雙眼放光,他決定再用一些壓軸誘惑:
“而且經過你上次在那裏踩碳,我們的收益大增,隻要是你站在門口招攬客人,來一個人就給你一文錢的提成,你要知道我們藏寶閣一天的客流量多少,到時候你要是在這我們那裏掙了大錢,想做什麼事兒做不成?比在宮裏麵兢兢業業的天天擔心自己腦袋開花要強多了。”
這也是個法子呀,不比她成天在宮中混日子要足足等幾年才能出宮不是好很多嗎?長笙一臉認真地點頭點頭:
“那,你能有辦法讓我出宮去嗎?”
“皇上,他們——”暗處觀察他們的崇凜隱覺不妙,尤其是看見曲長笙有些歡喜的模樣,而皇上現在臉色陰沉的可怕了。
贏塵沒有出言讓崇凜上前去提醒。
他隻是瞧著這個有些歡喜的小丫頭,她的目光完全被這個故作風流倜儻的沈一顧吸引住了,雙瞳中布滿了對未來的憧憬與希望,好像出宮的日子盡在咫尺。
她總是想要離開。
腦海中突然蹦出這句莫名其妙的話,好像知道這個丫頭天天想要離開似得,贏塵垂下眼睫,掩飾雙眸中不悅:“回宮。”
“皇上?”崇凜疑惑回頭,仿佛在質疑他為什麼不上前製止這個拚命案例的沈一顧。
隻是帝王冷眸一掃,他歉然的垂下頭,也頓時知道了皇上心中有了主意。
太和殿外,曲長笙隻是一踏進這個皇宮中的青石板,就有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直接從脊梁骨傳到了腳底,讓她打了個寒戰。
“走啊。”沈一顧笑盈盈的看著她,曲長笙黛眉輕蹙,跟著走了進去。
“沈東家。”崇凜迎上來,斜睨了長笙一眼,雙眸中不落痕跡的滑過一絲失望:“皇上已經等待多時,裏麵請。”
沈一顧笑著頷首,走上前去,曲長笙亦是跟隨,卻被崇凜伸手攔住了。
她腳步一頓,抬眼看去。
崇凜的臉色有些冷,明顯是不歡迎:“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長笙愣了下,麵上尷尬:“奴婢是來送衣服的。”
“送衣服是要交給內務府去驗收,你拿我們這裏是什麼地方,給你檢驗成果的地方嗎?”崇凜的態度顯得咄咄逼人,長笙眉心蹙著,立刻回道:
“奴婢知錯,這就將衣服送回給內務府。”
“誒~做什麼這麼冷漠。”沈一顧伸手扯過長笙,不落痕跡的站到長笙麵前,似是要將她護著一般:“內務府我們方才去過了,不過是他們瞧不上我們,偷懶耍滑,這丫頭我從到的時候,她就一直端著盤子在那裏站著等。”
言語間,他走上前,小聲的提醒崇凜:“她現在這種情況不能久站,那個公公知道是你替她告假之後心懷妒忌,特地的讓她白白等了一會兒,白等不說,出來的時候還要受她們的羞辱,我就擅自將她帶過來了。”
崇凜挑眉,訝然的看向曲長笙,神色間有些不敢置信。
“我說你們這內務府沒有容人氣度,我就知道擅自帶著她上這兒來檢驗了,怎麼?難道你們也不收,這偌大的皇宮裏麵,難道就沒有一個能為皇上好的地方?”
“沈大人慎言。”崇凜冷下臉,知曉事情緣由倒也沒有方才臉色不好,隻是禦花園一時讓他耿耿於懷,一張冷麵,擱著也不是,放下也不是:“沈大人進去吧,你就在殿外麵候著。”
太和殿中,一席墨袍金絲為勾,帝王手撐額頭,看著一盤看似已經陷入死局的棋盤。
側顏精致猶如神仙畫筆勾勒,似冷非冷的神色恍若天人之資,連見慣了這天下奇物的沈一顧見到了都有一瞬間的恍惚:
“草民參見皇上。”
捏了黑子擱在棋局上,贏塵朝他看來:“藏經閣的東家?”
聲線陰沉,銳利的目光猶如泰山,隻是一眼,就讓沈一顧脊梁骨發涼。
皇宮中的事兒他早就有所耳聞,聽聞這個皇帝天生寒體,虛得每月以人的鮮血作為滋補,練就的也不知道是哪門子的邪門歪道,為人暴戾不堪。
保不齊你那句話說的不對勁了,人家就給你丟進血池裏去了。
“回稟皇上,是。”
贏塵未再多說什麼,隻是撩撩衣袖:“陪朕下棋。”
下棋?不太懂皇上套路的沈一顧有一瞬間是茫然的,他走上前去,慎重的坐在暖炕上,撚起白字,觀察這棋盤上的局勢。
很顯然,白棋隱有勝利之勢,而黑棋雖說是自困死局卻並不是絕無扭轉的餘地。
帝王讓他手執白子,是希望他贏,還是希望他的一手好棋故意輸他?
沈一顧掀眼,暗中觀察贏塵的臉色想做出決斷,而帝王麵色如常,似是不必看他就已經猜出他心中所想:“你平常是怎麼下棋的,你就給怎麼下。”
“……”沈一顧頷首,認真的落了子。贏塵在一旁懶洋洋地看著,他落了之後,他便落。
慢慢的,沈一顧覺得有些不尋常了。
分明黑白棋已經隱約見了勝負,可是在他們二人的對峙中,他竟然有隱隱落下來之勢。
沈一顧擦了擦鬢邊冷汗,認真分析局勢,落子的壓力倒是比他方才的大了很多。
他以為自己會贏的,實在捉摸不透,自己是怎麼做到一步一步的讓自己從優勢轉為弱勢的?
贏塵不需看對麵人什麼臉色,眸色微暗,“來人。”
玄裳站在門口,接過曲長笙手中的托盤:“進去服侍皇上。”
長笙規矩踏入房門,對贏塵作揖,不經意的抬眼一望,隻見方才還笑嘻嘻的沈一顧這會子臉色有些白,似是陷入了困局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