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笙來了。”
萬壽殿內,彌漫著一股清淡的香氣。
曲長笙跪在寢殿中央,一雙無數安放的雙眼放在了那頂香爐之上。
香氣絲絲縷縷的從香爐中纏繞蔓延,緩緩升空,贏紂身著一席白衣,從寢房內走來。
他的衣擺打散了香氣,紅底白衫,上麵繡著精修的祥雲龍紋,長發僅用一根玉簪固定,儒雅而又大方。
曲長笙微微有些恍惚,這樣如玉般的人,舉手投足之間皆是儒雅至極,一雙好看的手宛若上天最完美的作品,這偏偏就是這樣的一雙手,沾染血腥無數,令人生畏。
贏紂與贏塵不同的是,贏塵的戾氣是纏繞在身邊,或許會有散去的一天,而贏紂的殘暴,是穩當當的落在了心裏,像是一座山峰,沉靜卻又無法讓你無視。
她回過神,贏紂已經坐在了主位上,捧著茶盞,撇著茶沫,輕飄飄的看了她一眼:“坐。”
曲長笙不扭捏,坐在他對麵,身邊一盞茶香氣陣陣,是上好的大紅袍。
“太上皇似乎好些了。”
長笙淡淡開口,瞧著他雖然仍然還有些虛弱卻好了不少的精神:
“感覺整個人都不一樣了。”
贏紂眯起鳳眸,呷了一口茶:
“習武之人,身體自然也恢複得快些,倒是贏塵……”頓了頓,他的小半張臉被茶盞遮掩,露出那雙夾雜著寒涼的目光:
“你昨天晚上伺候他,也辛苦了吧?”
曲長笙慢慢警惕的擰起眉心。
他知道贏塵昨夜犯病。
“贏塵自幼身子不好,一直以來沒有撫養在寡人身邊,也讓他跟在被人身邊受了不小苦。”
贏紂放下茶盞,指腹輕輕起的摸索了一下茶盞的邊緣:“他自小深受寒毒,這毒會纏-綿不絕,昨日他的武功突然精進,他的身體造成了極大的傷害,自然而然的,也就給了寒毒可乘之機。”
長笙沉默的聽著。
贏紂慢慢道:“寡人聽聞,昨天你用身體來暖他的身子?”
“……”她擰起眉心,這話說的可真是赤-裸裸,當即不悅的朝贏紂看去,贏紂微微一笑,眯起雙眸:
“你知道這種寒毒也會傷了你的身體嗎?久而久之,他會跟你體內的熱毒互相排斥,最後受傷的就隻有你而已。到時候贏塵非但沒有好,反而你還身受重傷,說不定,小命都要搭進去。”
長笙懶得廢話:“你想說什麼?”
贏紂挑起眉梢,雙手交疊:“再這樣下去,贏塵發病的時間會越來越多,四肢僵硬,之後,他就活不了多久了。”
“……”長笙驚詫,昨夜贏塵的體溫低得駭人,“那你是有什麼解決辦法?”
贏紂突然賣起了關子:
“自然是有,不過,寡人也有幾個問題要問你,你隻需要如實回答,寡人就可以給你解決辦法。”
長笙一愣,隨即眉心擰緊,隱隱有些不快:
“……太上皇,奴婢不得不多說一句,皇上是您的兒子,如若是您的兒子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您是有什麼好處嗎?”
可贏紂卻從容一笑,眉眼間的輕挑表明了他對贏塵根本就是毫無感情:
“寡人的大統不一定非得要他來繼承,到時候你自己看著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