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鄖何等聰明,又怎麼會想不透她話裏的意思。稍加一琢磨,就猜出來了。
他麵色一頓,細不可聞的歎了口氣,點點頭,“那藥得我祁某這裏親自熬了,再讓人送去。”
方楚楚點點頭,“那就麻煩祁公子了。”
祁鄖麵上有些愧色,害怕被方楚楚看出來,連忙背轉過身去,不讓她看見。方楚楚以為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也不敢再叨嘮,起身行禮就告別了。
祁鄖直到她的身影再次沒入夜色裏,他才重重的歎了口氣,一屁股往旁邊的木藤椅上坐下。
現在的情況是,明知道自己這樣做會害了她。
可是,他又不得不這樣做。
昨晚回去,他收到了自己師父的書信。
信裏態度表明的很清楚,讓他這個做徒弟的盡快醫治好柳芊芊。
現在的他,很為難。
哪一天,她要是真的懷孕了,那她或許永遠都不會原諒他了。
方楚楚從祁鄖的院子出來後,心裏暗鬆了口氣。回到自己的院子,守院的嬤嬤卻是笑著迎了上來,討好道,“夫人大喜啊!”
方楚楚小覷了她一眼,輕笑,“嬤嬤,此話怎講?”其實這個嬤嬤她也隻是見過幾次麵罷了,平日裏她看她也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嫌她沒有其他院裏的主子正經嬌貴。今天能主動上前討好她,已經是破天荒了。
那嬤嬤笑了笑,臉上的橫肉抖了抖,眼睛往院子裏的方向看過去,“夫人,王爺在裏屋等您呢。”
方楚楚心裏大驚,夜辰朔不是去看柳芊芊了,怎麼這麼又到她院子來了?
那嬤嬤曖昧的朝方楚楚擠了擠眼睛,“王爺在屋裏已經等了夫人一會兒。”
方楚楚輕輕的點了點頭,心裏做足了最壞的準備,迎難而上,徑直的往裏屋走去。
推開門,發現夜辰朔正坐在屋裏的書案前,埋頭看著書呢。聽到推門聲,他抬頭看過來,看到方楚楚,他勾勾唇,唇角擠出一抹幾近於無的笑容,淡淡道,“你回來了?”
方楚楚一怔,這話怎麼聽著像是丈夫在外奔波一天,回家時妻子說的話。她也淡淡的笑著,走到屋子,朝夜辰朔勉強的擠了一抹敷衍的笑容,不鹹不淡道,“婢妾給王爺請安。”
“不用了。”夜辰朔今晚的心情似乎很好,說話的聲音雖然是淡淡的,但已經沒有了平日裏的那般冰冷了。
他說,“本王明天要出去,芊芊又正好身體不舒服。你明天好好收拾一番,陪本王一起去吧。”
方楚楚驚訝的抬頭,卻隻看見他深邃的眼眸似一泓深淵,根本看不清。
她抿了抿唇,認真的點了點頭,“謝謝王爺抬愛。”
“好了,本王該交待的話也交待清楚了,你今晚早點睡吧,明日裏要早起。”夜辰朔輕輕的從書案上站起身,抿唇淡淡的說道。
這句話又把方楚楚驚詫到了,敢情夜辰朔來她這裏,就是專門會了跟她交待這話的嗎?而且他剛才交待的那事情,他大可以隨便的找個人來說下就可以了。根本不需要他親自出馬。
夜辰朔又不著痕跡的看了方楚楚一眼,把她眼底暗藏的疑惑都收入眼底。其實不僅方楚楚疑惑,就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是瘋了。
要不然,幹嘛坐在這裏等了方楚楚這麼久,隻為了跟她說這幾句話。
夜辰朔走後,方楚楚便讓倚蘭伺候自己洗澡,倚蘭中途離開了一會兒,回來後,裝作不經意的說道,“奴婢剛才聽守院的龔嬤嬤說,王爺出了我們這,便又往鬆濤居去了。想來,應該是王爺趁空跑這裏來的。”
方楚楚疑惑的皺了皺眉,這柳芊芊這麼的“嬌弱”,夜辰朔倒是有本事,竟然能兩頭兼顧啊。
一夜再無多話。第二日,天剛清亮,倚蘭便叫醒了方楚楚。
外頭的天氣雖然是春末了,但還是有些陰冷,方楚楚挑了一件高領華衫,讓倚蘭梳了個時下流行但又不顯繁贅的發髻,從首飾盒裏挑了簡單的朱釵,簡單的妝扮了一番,就被領著去見了夜辰朔。
夜辰朔此刻正負手而立的站在大廳裏,聽到響聲,回頭一看,打量她一番,突然就莞爾一笑,顯然對她的這種裝扮,給予了肯定。
方楚楚很少出府,尤其是和夜辰朔坐在同輛馬車裏。她更是不斷的掀簾,望著街上往來的行人,眼裏竟露出些許的渴望。
夜辰朔坐在寬敞的馬車上,手裏徑直的捧著一本書,可是在很長一段時間裏,他手裏的書幾乎沒有翻過一頁。
見自己根本看不進書,他索性就放下手中的書,身子半靠在車廂裏,淡淡道,“等下本王會帶你去見一些人,那些人都是非富即貴之人。你到了那裏不要給本王丟臉。能不說的話就盡量不用說,你隻負責站在本王的身邊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