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卿卿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向來仁厚善良的母後,竟然會下令賜死人?
盡管那道長的確罪不可恕,迷惑帝王,將一國之主引向不歸路,一國疆土的覆滅,他占一半責任,確實罪該萬死。
可她還是不敢相信,那道旨意,會是出自母後之手。
燕卿卿草草梳洗一番,連飯都沒吃,便直接入宮。
坐上馬車時,餘光中似乎見到韓不周的身影從她的院子裏走過,再定睛去看時,已沒了蹤跡。
她搖了搖頭,許是看錯了吧。
一路到坤寧宮,發現明成皇後並不在殿內,方嬤嬤說,她在乾清宮內照顧高宗,已經一夜未合眼了。
燕卿卿又趕去去乾清宮,出乎意料,見到的,不隻有明成皇後。
她微微斂下眼睫,藏住眼底驚訝,視線從殿內眾人身上一掃而過。
這是後宮有些分量的妃子都到齊了,就連重傷在身的賢妃也跪在一旁,悄悄掉眼淚,蒼白的臉上晶瑩的淚珠子簌簌往下掉,看著怪憐人的。
“景神醫,陛下的情況如何?”
燕卿卿觀察間,明成皇後急急出聲,也是她這一開口,方才注意到景問正跪在龍榻前,仔細的替高宗把脈。
他聞聲撤了手,麵色一如既往的淡然,緩緩道:“陛下非不治之症,隻是這些日子長期服用補藥,將身子原本照軌跡流動的精氣神一下子聚集提前,但陛下的身子虛弱,現下已經承受不住強行滋補,這才會吐血昏厥,接下來隻要小心伺候,將一日三餐合理規劃,我再開些固元複本的藥方,配合飲用,便會慢慢康複。”
景問的聲音如清泉流走,不急不緩,卻安撫了在場每一顆提在半空中,搖搖欲墜的心。
明成皇後長長鬆了口氣,她這一夜,全靠這口氣強撐下來,如今一鬆懈,忽而眼前一黑,身子一軟,便倒了下去。
燕卿卿麵色一變,正欲上前攙扶,一隻手先她一步,扶住明成皇後。
“十四公主。”
景問將明成皇後還給燕卿卿,她伸手接過,問道:“我母妃可還好?”
景問收手時,指尖從明成皇後腕間劃過,他安撫道:“娘娘無礙,隻是驚嚇過度,又一夜未眠,勞累所致,歇息片刻便可。”
燕卿卿放心的點點頭,她環顧四周,見賢妃已經吩咐下去,將事情處理的有條不紊。
明成皇後手掌鳳印的那些年,實際上打理後宮的卻是賢妃,因此,她處理起來遊刃有餘,眾人也慣性的聽取她的命令。
一切看起來並無不妥,唯有燕卿卿微微眯起雙眸,探究的目光落在賢妃身上,打量間,景問喚她:“公主可否借一步說話?”
燕卿卿回身,將明成皇後交給方嬤嬤,便與景問出了乾清宮。
“景大夫可有話說?”
景問跟在她身後,半晌後,才出聲道:“拾翠的衣冠塚,公主立在了何處,可方便告知在下?”
燕卿卿沒想到他會打聽拾翠的事,他是覺得愧對拾翠麼?
可若當真覺得愧疚,為何還要瞞著拾翠死亡的真相,讓她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