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大暴雨仍舊在持續著。
雖然偶爾也停過一小陣,但是白日的時候傾盆般的大雨仍是重重地砸落在地麵上。眼看著離欽天監所定的日子越來越近,大臣們都不由提心吊膽著祭祀能不能順利舉行。
祭祀的日子乃是欽天監經過精心計算挑出來的良辰吉日。良辰吉日不像街上的大白菜,可以隨意挑選。因此若是因為大暴雨的原因祭祀不能按時舉辦,下一個良辰吉日至少都要等到一個月以後了——且下個月的日子並沒有這個最初挑選的日子好。
謝予望神色陰沉地望著外麵的雨景。
他自是不想改期的。
但是,臨近祭祀的日子越來越近了,下麵的人都催著謝予望盡快下決斷。不然到時突然通知祭祀因為大雨不辦了未免會有些手忙腳亂的。
“再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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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融帝沒有通知祭祀改期,不知情的人自然還是在興奮地準備著祭祀。
尚衣局的女官將祭祀的時候談安歌要穿的宮裝送來了翊坤宮,此刻妙顏與妙花正一人拿著一邊展開這件宮裝,宮裝上的金絲繡花一看就出自於上等的繡娘之手,月白色的宮裝雖然不算華麗,但顯得端莊又清雅。
“妃嬪在祭祀那天所穿的宮裝是一樣的嗎?”談安歌不由好奇道。
“自然不是一樣的。”妙顏道。
“不過……”妙花有些擔憂,“這場大雨能停嗎?”
談安歌順著妙顏視線的方向望過去,如此大的雨使人不覺心情沉悶。她眼底浮現出些微嘲弄的情緒,“指不定天佑大楚呢?”
——古人不是向來最信這些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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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予望這一等,便直接等到了祭祀的那一日。
九月二十三,宜祭祀。
當天蒙蒙亮的時候,這場曆時十多天的大雨突然地停止了。已經許久沒有見過的太陽悄悄探出了頭,溫暖的陽光灑滿了這片大地。
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舒了口氣。
談安歌倒是沒有什麼太大的感覺,她任由著妙顏絮絮叨叨地在自己臉上造作著。等妙顏收拾完了,她才在妙顏的攙扶下起身,看了一眼銅鏡裏的自己。
“好重。”
妙顏道,“這是朝冠,自然會重一些。不過重一些才好呢,能夠彰顯娘娘的身份地位。”
今日的談安歌格外地端莊。或許是因為現在她麵上沒有什麼表情的緣故,使她整個人顯得清冷極了。
“娘娘,小心著些。”
*
祭祀乃是楚朝的大事。
從瑩妃作為一個異國公主甚至都沒有參與祭祀的資格,便知道祭祀的重要性了。祭祀要祭天、祭地、祭祖等,求天地及祖先保佑大楚風調雨順。
對於全程跟隨著皇上的妃嬪而言,既是一種殊榮,也是一種責任。但談安歌覺得,妃嬪就像是花瓶,光是用來好看的。實際上她們比楚融帝還要累,頂著不知幾斤重的朝冠走那麼長的階梯不說,等到儀式結束她們也才能離開。
——形式主義。
不用想,一天下來,她必然會腰酸背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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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安歌與田妃一左一右跟在楚融帝的身後。依照規矩,她們需落後皇帝一步,能夠跟皇帝並肩走的隻有皇後。
在外麵,楚融帝還是非常高冷的。或許是習慣了楚融帝在私下裏對她溫柔小意的樣子,談安歌還有些不適應這樣的楚融帝——他緊緊地抿緊唇,一步一步走得慎重又緊張。
似乎是感知到了談安歌的疲憊,楚融帝忽然對談安歌伸出了一隻手。談安歌猶豫片刻,見楚融帝依舊還是執著地伸著手,她這才搭上了他的手。
有眼尖的大臣臉色一變,那是皇後該有的待遇。
——難道楚融帝真的想讓談安歌入主中宮不成?
在楚融帝身側的田妃感知最明顯,她身形一僵,臉上出現了難堪的神色。楚融帝這樣對待談安歌,更加襯得她像一個小醜一樣,她仿佛都能聽見下麵的嘲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