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幾天過後,科爾沁大草原上的天氣明顯變冷了。深秋過去之後,初冬已然來臨。這日,在一片蒼黃的科爾沁大草原上出現了兩個疲憊的身影。一個是穿著破舊軍裝的軍人,另一個卻是衣衫襤褸的後生。從外表上就可以看出,兩個人明顯都吃了不少苦。他們在草原上艱難地跋涉了一程之後,在一座沙丘前停了下來,各自倚在沙丘上歇息。
那個穿著軍裝的說道:“沒想到,你小子還真機靈!沒有你小子,老子還真逃不出那個土匪窩。對了,一起在地龍綹子裏關了這麼多天了,你小子到底叫啥名?”
“我叫李二牛。”那後生說著,兩眼呆直地瞅著離沙丘很遠的一個村子。
“告訴你,你小子救了我,可是救了貴人了。實話跟你說,我是東北軍的一個連長。長官讓我到你們這兒來跑一趟公事,誰知到了這裏就遇到了胡子,真他娘的喪氣!對了,你跟我去當兵咋樣?咱吃的是張大帥的軍糧,領著他的軍餉。幹好了還會弄個一官半職的。”東北軍連長抱著受傷的胳膊說道。
李二牛一聲不吭,隻將兩隻眼睛死死地盯著那個村子。
東北軍連長問道:“小子,你傻瞅著那屯子幹什麼?老子問你話呢。”
李二牛這才說道:“那兒就是大閻坨子。”
東北軍連長驚道:“李二牛,我說你小子真是膽大。你不是說大閻坨子閻家是你的仇家嗎?你咋自己送上門來了?”
李二牛說:“我被閻家的那兩個家丁帶到甸子上的那天晚上,蘭花還在閻府,我要想法救出他。”
東北軍連長讚道:“好,你倒是個有血性的漢子,是個當兵的料。你說吧,咋救蘭花?我幫你。”
李二牛說:“不必了,你要是有公事就去辦公事,咱們不是一路人。今晚上我要闖一闖閻家大院。”
東北連長沉思了一下說道:“這件事已經過去這麼長時間了,那個蘭花在不在閻宅,還不好說,你小子可別犯渾。依我看,最好先找個熟人問問,你說是不是?”
李二牛點了點頭,說:“你說了一路廢話,隻有這句話有用。”
東北軍連長笑道:“年輕人,老子走的路比你長多了。我也看出你是鐵了心要救出蘭花,我能幫上啥忙,你盡管說話。”
李二牛說:“天黑後,我到村子裏去打聽打聽。”
兩個人隱在沙丘頂上的幾棵禿樹裏,天黑下來不久,李二牛安置好東北軍連長後,一個人向大閻坨子趕去。
走在通向大閻坨子的過牛道上,李二牛心急如火,他恨不得立刻就見到蘭花,見到他的父親。
那天晚上,他的周身被一根繩子緊緊地綁纏著,又被塞進一條袋子裏。閻家的家丁把他帶到草原上,他本以為必死無疑,偏偏地龍綹子從大閻坨子村外路過,衝走了那兩個家丁,抓住了他。當夜被押在地龍綹子中的除了他,還有一個和他年歲相仿的後生。那後生是匪徒們在搶砸孤丁時擒到的。在通往黑瞎子溝的路上,那後生伺機逃走,被地龍綹子裏的小匪發現,匪首地龍命匪徒將其殘忍地打死在了夜的草原上。到了黑瞎子溝,匪徒們把二牛和東北軍連長關在了一起。直到幾天前,二牛趁看門的小匪不注意,撬開了秧子房的門,和東北軍連長一起逃了出來。
二牛腳步匆急,很快便來到了大閻坨子村外。大閻坨子終於隱約地呈現在他的麵前。他站在坨子上向村子裏聽了聽,村子裏一片靜寂。他下了坨子,直奔自家院子。
站在窗子前,他聽見了他爹的咳嗽聲,便低聲說道:“爹,我是二牛,你快開門,讓我進去。”
他叫了一聲之後,屋子裏反倒沒了動靜。
“爹,快開門,我是二牛,是我回來了……”
隔了一會兒,隻聽他爹在屋裏說道:“孩子,你真的還活著?”
二牛氣道:“爹,你胡說啥,我沒死?你快開門。”
屋門這才打開,二牛一步走進屋。他爹正在門口呆立著。二牛說:“爹,閻家人沒那麼容易害死我,你聽誰說我死了。”
二牛爹哭道:“孩子,活著就好,爹可想死你了。鄉親們說他們在草甸子上找到了你的屍骨,天沒亮就埋在了村外的坨子下。”
二牛氣道:“這些人真是胡鬧!可那埋在村外的是誰呢?。”
二牛想了想,臉色岑然道:“那是個被胡子打死的,年歲和我差不多。爹,我問你,有蘭花的消息嗎?”
二牛爹說:“聽說蘭花那晚上也逃了出去,現在也不知人在哪裏。你巴山大叔殺了閻大頭,背上了人命官司,現在也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