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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她一進屋便看到,一個中年日本人正端坐在一張矮桌後麵。隻見他雙手扶著桌案,白皙的臉上泛著微醉的紅光。在他高直的鼻梁上架著一副金絲眼鏡,那隱藏在鏡片後麵的蛇蠍一樣的眼睛正毒毒地盯著她,給人一種陰森詭秘的感覺。一塊膏藥似的黑須粘在他的鼻孔下麵,在那堆滿肌肉的白皙的臉上顯得十分醒目。

渥美洋一動不動盯著蘭花足有一分鍾,突然問道:“你是一個義勇軍?”

那時,山虎慘死的情形再次湧上了蘭花的心頭。如果沒有她和山虎的兒子小虎,也許早在山虎遇害的那天,她就把仇恨的火藥射進了小鬼子的胸膛。現在日本人就在她的麵前,她必須努力地克製住自己激動的情緒。她的嘴唇動了兩動,可是什麼話也說不出來,隻是用冷峻的目光看著渥美洋。

一種力量在女人的心中日益集聚著,那種力量遲早是要爆發的呀。

這個草原上的女人,自小便有著母親菱花的美麗和父親巴山的秉性。她真的就像草原上的蘭花,她的柔媚是迎接陽光的,她的倔強是抗拒風雨的。現在她的胸口被仇恨填充著,她不知道用怎樣的聲音去回答渥美洋的問話。

“難道你是個啞巴?快說。”渥美洋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

渥美津子從窗前回過頭來,眼前那個站在燭光裏的中國女人可是讓她吃了一驚,原來那正是在清淨寺前把她從狼狗的嘴裏救下的那個中國孩子的母親。再看那兩個日本兵,渥美津子動了怒。自己被狼狗撲倒的一幕瞬間又出現在她的眼前。她對著伊藤和小原吼道:“你們趕快放了這個中國女人。”

津子這反常的舉動,令渥美洋頗感震驚,他用威嚴的口氣說道:“津子,住嘴,你在胡說什麼?”

渥美津子說道:“父親,伊藤君和小原君的行為純屬報複。”

“怎麼回事?津子。”渥美洋好奇地看著他的女兒。

那天,渥美津子從清淨寺回到偽滿公署大院後,為了使伊藤和小原不至受到父親的怪罪,她並沒有將清淨寺前發生的事告訴給渥美洋。現在,看到那個嘴角流血,默不作聲的中國女人,渥美津子趕到十分氣憤。津子再也忍不住了,她對父親渥美洋說道:

“父親,請你放了這個無辜的女人吧,那天要不是這個中國女人的孩子救了我,我也許早就在伊藤君和小原君牽著的軍犬口中喪生了。是這個女人的兒子救了我,我們應該感謝這個善良的中國人。我記得,當時那個孩子打了伊藤君一下,伊藤君還對他開了槍。伊藤君的這種行為完全是為了報複,她不是一個正直的武士!”

“巴嘎!竟有這樣的事。”渥美洋騰地一下站起來,他快步走到伊藤和小原的麵前,分別獎賞了他們幾記頗為響亮的耳光,口唇抽搐地說道:“你們的良心大大的壞啦。馬上,把這個女人送回去,你們若是再去報複,我決不會客氣。”

“嗨!”兩個鬼子兵答應一聲,架起蘭花就向外走。

“慢著,”渥美洋說道:“這個女人和他的兒子是大大的良民,你們快去找輛車子,把她好好地送回去,改日我還要親自去拜謝她們。”

“對不起,讓您受驚啦,是我們的士兵不好,得罪了你們。”渥美津子對蘭花說道。

蘭花終於看清,站在麵前的日本女人,就是那天在清淨寺前阻止鬼子兵開槍的人。

“我可以走了嗎?。”蘭花冷冷地問道。

“當然,你是我們的朋友。”渥美津子說道。

蘭花二話不說,一轉身,推開渥美洋臥室的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