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薔兒——”
“薔兒, 這呢!”
數日後,廣州白雲機場。
謝如薔從vip候機室出來,循著電話裏那把熟悉嗓門, 一路扒開人群四處張望。
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終於在靠近登機口的人群中瞧清蔣曜那分外惹眼的打扮:不管什麼時候, 這廝都時髦得緊,大概天塌地陷也阻止不了他每日更替靚衫。一時間也跟著向他揮手, 在眾人紛紛側目的視線中, 兩人大喇喇抱作一團。
哥們到不能再哥們的擁抱。
蔣曜拍了拍她肩膀, 好一會兒才舍得將人鬆開,又握住她肩, 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她一眼。
“沒事吧?”
這話一說出口,問得簡直沒頭沒尾。
換了旁人,大概隻會覺得他大白天問人有沒有事純屬有病。但在謝如薔這,三言兩語, 已足夠聽出他的弦外之音,聞言也隻展顏一笑,兩手一張,作勢像拍電視劇似的轉了個圈,又笑嘻嘻反問:“你看我這像是有事的樣子嗎?”
“你和鍾成玉……”
“離婚了啊,就前兩天。”
謝如薔衝他眨眨眼, “本來就是我想了好久終於得償願。怎麼, 結果你沒看到我為前夫以淚洗麵,一蹶不振, 還覺得很意外?”
“不是,但你的反應,”蔣曜摸了摸鼻尖, 有些欲言又止的樣子,“你這個反應,確實有點出乎我意料哈。”
“不是裝的,你放心吧。”
“但是薔兒……”
“好了,你別擔心,真的。”
原本是蔣曜開的這個頭。
但誰能想到,最後反而是她這個離婚的開始安慰不知內情的另一個。想了想,索性兩手一攤,謝如薔坦白:“那天我們就都露了個麵,簽了個字而已,雙方都帶了律師和助理,離婚協議早就準備好了,細節也沒什麼變動的。我爸從鍾氏撤資,他沒追究,我也沒要他的錢,大家和平分手,其實也隻是走個過場,連話都沒說兩句。為了不影響股價,短時間還不能對外公布,大家都裹得跟個粽子似的,簽完字就一起拍拍屁股跑了。”
“就這樣?”
“不然呢。”
謝如薔被逗笑,用力捶了捶他肩膀。
難得素麵朝天,白皙的麵孔上倒透出幾絲恍如隔世的少年氣來。蔣曜看著,心裏終於鬆了口氣,仿佛巨石落地。又說不上哪裏奇怪。也隻能順著她的話往下接茬,扮作吃痛的樣子鬼喊鬼叫了兩句,便終於還是略過這話題,不再提起。
“隻是薔兒,”他話鋒一轉,有些不自在地齜牙咧嘴,“那個,彤子最近有沒跟你聯係?”
“……”
“哎!我沒說那個,就攪混水的意思啊,你倆的事歸你倆,什麼時候和好什麼時候說開都是你倆自己的事,我沒多嘴,我就是想你……希望你別多想,那天的事,彤子也很後悔,不該動手。你突然又是說決定離婚,又是說要去湖南支教半年,她在咱們小群裏沒吭聲,但私下裏找我打探了蠻久的,估計也是想開口說來送你,又不好意思。我是說,大家畢竟是十幾年的朋友,犯不著……真的犯不著鬧成現在這樣,是不是?”
這句話,仿佛不久前也有人說過,隻不過是氣急敗壞,又無可奈何地問她。最終也沒有得到任何回答。
謝如薔不知自己應該點頭還是搖頭。
隻是默默垂下了腦袋,腳尖踢著不存在的小石子——直至麵前的蔣曜似乎不著痕跡地輕歎一聲,終於放棄了追問。沉默許久,卻還是伸出手,親昵宛若少年時般,輕輕拍了拍她頭。
“你受委屈了,”他說,“行了,我不問了,你好好養傷,別讓手上留疤。既然去湖南,那裏風景好,就幹脆好好散散心吧。不要再想這裏的事了,薔兒。”
謝如薔這次離開廣州,走得很急。
除了家裏人,大概也隻有蔣曜和顧一彤收到消息,最後,隻有蔣曜一個人過來送她。兩人在登機口前告別。蔣曜最後和謝父打了聲招呼,便很有眼色地提前離開,給兩父女留下了些悄悄話時間。
“那個人沒來送她嗎?”
沒走多遠,後腳便接起顧一彤的電話。
電話那頭的聲音悶聲悶氣,似乎憋著一股顫顫巍巍的勁,連試探的話也說得雲裏霧裏。他歎了口氣,剛要回答,對麵卻又搶在前頭、飛快接過話茬:“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