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魔一戰中,她出力少,得罪的仇家也少,衝著顧風華和司珩青的麵子,仙盟的人或許不會為難她。
這對她來說,未嚐不是最好的結果?
“罷了,”陸見寒揮了下袖子,朝滄瀾宗主瞥了眼,道,“你說服得了本座,能說服得了他嗎?”
顧風華臉色沉了幾分,極其緩慢地轉過身,看向滄瀾宗主,額上冒出冷汗。
之前在院子裏,他的劍懸在師尊頭上,差點殺了她啊。
他甚至還逼著師尊,逼她對自己痛下殺手。
顧風華有把握對付陸見寒,但對於司珩青,他確實不知該如何應對。
他瘋起來連自己人都殺,若打算強搶,顧風華還不一定能從他這討到好處。
“大師兄,”顧風華頓了頓道,“您覺得如何?”
滄瀾宗主視線始終停在鬱秋身上,看著顧風華摟在她腰上的手,微微蹙起眉頭。
良久,他才說了一句:“她……為什麼會怕血?”
顧風華茫然:“啊?”
司珩青垂下眸,抬起雙手,寬袖張開,半幹的血在他衣上留下深深淺淺、縱橫交錯的痕跡,剛才鬱秋就是看到他滿身是血,所以才鬆開了他。
“暈血,”陸見寒幽幽地說,“本座若沒猜錯,她剛才那是暈血的反應。”
司珩青:“什麼意思?”
“對啊,”顧風華驚訝道,“師尊殺起人來毫不手軟,別說殺人了,從前她不是還給我殺過雞嗎?她怎麼會怕血暈血呢?”
陸見寒笑了笑:“暈血也不是不能治,她或許從前怕血,後來給治好了,一朝失憶,給打回了原型,這有什麼說不通的?”
“有道理哦!”顧風華恍然醒悟,道,“陸師兄,你知道師尊以前暈血?”
“本座並不知道。”
司珩青道:“我也未曾聽聞。”
“師尊以前生在何處,是哪裏人,你們知道嗎?”顧風華急道,“若她真的是失憶了,是不是得送她回故裏,幫助她恢複記憶?”
陸見寒想了想道:“應該是大宛國人。”
司珩青道:“不是。”
陸見寒皺眉看著滄瀾宗主,冷笑道:“你是最早跟了她的,你知道她是哪裏人?”
司珩青垂著眼瞼,淡淡地說:“她從未說過,但不是大宛國。”
顧風華惆悵地說:“看來,我們幾個對師尊的生平,所知甚少啊……”
陸見寒嘀咕道:“本座跟著她的時候,她就已經是這副樣子了,誰知道她原本是哪裏人?現在好了,失憶了,還玩個球?”
顧風華笑道:“陸師兄,你剛才不是還懷疑師尊是裝的嗎?”
“本座隻是說,有這種可能,”陸見寒轉過身,罵道,“誰知道她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麼藥?萬一把她逼急了,她又要尋死覓活怎麼辦?”
三人相顧無言。
這的的確確是他們最擔心的問題。
“具體情況是怎麼回事,等她醒來後再細細盤問,”陸見寒道,“若她想通過這種手段忽悠本座,本座讓她吃不了兜子走!”
“既然如此,”顧風華溫吞地說,“師尊暫時先由我帶回劍閣,仙魔大戰結束,兩位師兄應該有得忙了,大師兄若不放心,可隨我一道回劍閣。”
陸見寒玩味地盯著司珩青,一副看熱鬧的態度。
半響,司珩青道:“不行。”
“為什麼不行?”顧風華緊張起來,語氣急促:“師尊現在這副樣子,你想從她嘴裏問出什麼?她能回答你嗎?你心中執念,就是想知道師尊當年待你到底是否真心,既然如此,由我來告訴你——”
司珩青看著顧風華,眉間微蹙。
“真心,絕對真心,”顧風華突然笑了起來,注視著他道,“她或許有對不起你的地方,但一顆真心,無從替換,你問我怎麼知道的?我偷偷看過啊……”
“老三!”陸見寒急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那年在迷津幻境,我看過她的心,”顧風華看著司珩青,傷感地笑,“幻境中所見,乃是人心中所想,師尊心中所想便是在青秋淵,與你二人相處的時光!”
陸見寒怔然:“你說什麼?”
就連滄瀾宗主,也一改那副默然的神態,呼吸有些急促。
“我該說的都說完了,”顧風華聳了下肩,“她若什麼都不記得了,未免不是一件好事,這些年被你們二人四處追殺,躲躲藏藏的日子,她也受夠了。”
司珩青和陸見寒同時沉默了。
遠處,仙盟的人正趕過來。
顧風華反應很快,抱起鬱秋就跑,一溜煙地來到老劍尊麵前,道:“爹!原來等閑劍是在烏綺雲手中!我給找回來了!”
等他回過頭來時,陸見寒早已經不見了人影。
倒是挺識時務。
老劍尊也沒看清楚懸崖上的人,反而更在意顧風華懷裏抱著的人,眼神帶著詢問。
顧風華忙道:“我師尊臥底在烏綺雲身邊多年,協助滄瀾宗主誅殺妖、魔二族,助仙盟贏得這一戰,如今算是功成身退了!爹,我師尊乃是仙盟的大功臣!”
顧風華一頓劈裏啪啦地說著,眾人將信將疑,見滄瀾宗主在旁邊默許了這種說法,便也勉強接受了。
離開前,顧風華還特意問道:“師兄,你要跟我們回劍閣嗎?”
滄瀾宗主轉過身去,沒有搭理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