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那是一顆幹淨的人頭,上麵沒有血漬,脖子被整齊地切斷,皮膚仍保持著活人的光澤,睜著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看上去詭異極了。
鬱秋喉嚨處動了動,艱難地將一小塊肉咽下去,緊接著那人頭眼珠子動了下,開口說話了——
“師尊!真的是你!師尊……嗷!”
鬱秋登時被嚇得不輕,“謔”地一下站了起來,膝蓋撞到了桌腿,把桌子給掀了起來,眼看著那顆人頭和那盤燒鵝都要滾下去,鬱秋眼疾手快地救下了那盤肉,扣在懷裏。
可憐江白在地上滾了一圈,最後才被顧風華拎了起來。
江白:“…………”
鬱秋一言難盡地看向滄瀾宗主,忍不住道:“哥們,你跟我有仇嗎?”
司珩青淡淡道:“算是吧。”
鬱秋捫心自問,她平日裏慫得要死,從不幹壞事,就連今天懟完顧子嫣之後,都心慌了老半天,生怕那大姐扛著劍來追殺她。
她就這麼個慫包,怎麼可能跟人結仇?
鬱秋再一次地、偷偷地瞄了一眼這位“滄瀾宗主”。
他真的、長得太好看了!
那天在懸崖上隻匆匆看了一眼,隻覺得這位男子麵容冷峻、器宇不凡。
今兒仔仔細細這一瞅,瞧著他那流暢完美、不失硬朗的側臉線條,挺拔的鼻梁,那雙薄唇緊緊抿著,唇角自然地勾起淺淺的弧度,尤其是那雙略狹長的桃花眼,右眼眼尾下方還生著一顆淺淺的紅痣……這分明長著勾人的樣貌,可怎麼一副冷冰冰的模樣?
噢!難道說……這其實是一筆風流債?!
是她把人家始亂終棄了?!
厲害啊!
鬱秋簡直佩服死自己!
於是她幹笑著、略帶一絲緊張不安和莫名地期待,小聲問道:“我對你幹啥了?”
滄瀾宗主垂眸看著她,遠處的燈火映照著他的臉,給睫毛上暈上了一層金色的光,片刻後他道:“你殺過我。”
鬱秋驚得手裏的盤子都差點掉了:“……”
“啊這,”鬱秋往老三旁邊縮了縮,目瞪口呆了一會,眼神中閃過一抹期待落空的情緒,又尷尬得要命,弱弱地說,“原來……我這麼厲害的嗎?”
別說殺人了,她見血暈倒!
“師尊也曾救過你,”顧風華抱著江白的腦袋,認真道,“恩怨相抵,你能別再提這事了嗎?”
司珩青安靜地看著鬱秋,那眼神冷淡,卻恨不得要將她看透似的。
鬱秋垂著頭,盯著地麵,盯著滄瀾宗主那雙銀白色靴子,低聲道:“滄瀾宗主,我想……這其中或許有些誤會。”
司珩青冷淡道:“什麼誤會?”
鬱秋抱著燒鵝,抓了抓脖子,想了想道:“就……暫時都想不起來了,等我想起來了,再告訴你,好不好?”
“好。”
司珩青生怕她改口似的,一口應下:“一言為定。”
“好,一言為定!”鬱秋笑起來,有些晃神。
哪裏想到滄瀾宗主竟然這麼好說話?
她抬起手,下意識地撓了下脖子。正是寒冬季節,她穿得比常人厚一些,脖子上纏著一圈奶白色絲巾,係了個簡單的結。
餘下幾人都注意到了她的動作,司珩青問:“你脖子那裏,可是癢了?”
顧風華詫異地看了司珩青一眼,又看鬱秋。
鬱秋一臉茫然,想要摘下絲巾,手腕剛抬起卻被滄瀾宗主扣住。
四目相對,鬱秋緊張道:“怎麼了?”
“江白還給你了,回去讓他給你調藥,”滄瀾宗主握著她的手,平平靜靜地說,“還有霜蟲蠱,約莫再過一個時辰又要發作了,以後讓他多備點藥,你好自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