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姆格就像遭遇了世上最詭異的事件,他死都不相信,自己居然敗在女人手裏。問題是,解放軍的陸軍特種部隊裏,怎麼會有女人?怎麼會有這樣恐怖的女人?

血色的殘陽浸染著原始叢林,吞噬著一片片的綠色,整個山穀都彌漫著一片死亡的氣息。這樣的場景讓人窒息,就連那些不諳世事的飛禽走獸此刻也全像得到某種來自地獄的指令一樣,或蟄伏不出,或幹脆遠遠地逃遁。

此刻,唯一活躍著的生物就是那十幾個鬼魅一樣的恐怖分子,他們大口地喘著粗氣,呲牙咧嘴地忍受著傷口的劇痛,掙紮著在悶熱的叢林草莽中間穿行。手中的武器原本是他們耀武揚威的工具,此時唯一的作用,也隻能是當成拐杖來支撐傷痕累累的軀體。

這些殘兵已經走了兩天一夜,不停地走,沒命地走,沒休息也沒吃喝。他們不願意再走了,很想躺下來好好休息一會兒——哪怕是一小會兒,但是現在沒人敢想這件事兒,因為死亡的恐怖感還在,而且越來越近、越來越強……

阿姆格絕望的目光漫無目的地掃視著前方的叢林,一身叢林迷彩已經被灌木劃成了碎布條,肮髒的臉上被子彈劃開的血口還在滲著血,拖著的一條右腿纏著繃帶,黑色的血滲出來,散發出難聞的惡臭,整個人狼狽到了極點!再看看自己僅存的十幾名手下,比他也強不了多少。確切地講,他們連強弩之末都算不上,更像是一群喪家的野狗,或者是一群即將被黑暗地獄吞噬的孤魂野鬼。

這有些不盡人情,也他媽的太不講理了!他在那個支持他們組織的世界軍事強國裏接受了一年的叢林特種軍事訓練,學習的是當今世界上最先進的叢林殺人技巧和戰術。可是,那些專家們從來沒教過他該怎樣對抗根本看不見的敵人以及在被敵人像圍獵一樣虐殺時該怎樣逃命。

假如說被人追殺是件恐怖的事情,那比這更恐怖的就是根本看不到殺手的影子。有的時候,恐懼比子彈更能摧毀一個人的意誌。

“頭兒,休息一下吧,就……就一小會兒……”一個頭上紮著髒兮兮繃帶的兄弟小心翼翼地湊近阿姆格,絕望地請求著,“他們一整天沒追來了,咱們……走不動了。”

“休息……”阿姆格喘著氣,心裏同樣湧起了一絲渴望。

那些人的確一整天沒追上來了,早上七點的時候死了五個弟兄,他帶著剩下的人拚命地跑到現在,的確沒再被襲擊。他心裏一直被恐懼感包圍著,直到現在才算有了一點僥幸心理:是啊,再走就出了中國國境了,那些人應該放手了吧?

“休息……休息一會兒吧……”阿姆格說完,自己先癱在了地上。

十幾個恐怖分子像得到大赦一樣,一個跟著一個全都癱倒在草叢裏,伸長了脖子拚命地喘著氣。

“他媽的!全都躺下可不行!”阿姆格氣惱地罵著,“阿拉卡、吉馬,你們倆到那邊去放哨!”

阿姆格指著五十多米外一個突起的小土包,阿拉卡和吉馬敢怒不敢言,隻好掙紮著爬起來,走向小土包。

一群人喘了足足十幾分鍾的氣,總算緩過來一點,有人開始掙紮著四處尋找著。幾天的亡命逃竄,帶著的水和食物早就吃了個精光,現在可以讓他們維持生命的隻有草根、樹皮、昆蟲甚至是腐爛傷口上的蛆。

窸窸窣窣之後,恐怖分子們開始安靜下來,連續的疲勞早已榨幹了他們身上的體能,這個時候,哪怕是睡上一分鍾也好啊。

阿拉卡和吉馬有些怨恨地看著土包下死屍一樣躺著的同伴,兩個人機械地端著槍,疲憊地在土包上轉悠著,還不時地腳下一軟癱倒在地,又掙紮著站起來。這個時候,活著真不如死了好。

兩道黑影像從地底下鑽出來一樣,閃電般地躍了起來,隻有兩聲極其細微的輕響:嚓——嚓——。阿拉卡和吉馬聽得很真切,也很快判斷出了那聲響的來源,那是利刃劃開皮膚時發出的特有的聲音,那樣的恐怖,那樣的讓人心寒!他們聽見了,也看見了,卻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因為那兩個聲響分明就來自他們自己的喉嚨。利刃將他倆的咽喉連同頸部動脈一起割開,斷裂的氣管隻發出一連串嘶嘶的聲音,帶著泡沫的血噴射出來,和他們的屍體一起摔落在草叢中……

土包下,十幾名恐怖分子已經進入夢鄉,絲毫沒有發現土包上的動靜。接著,又是幾道人影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