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突發事件
包春林覺得奇怪,把沈萌的吉利服掀開,不禁啞然:十幾秒之前還準確報數的沈萌,這時候已經睡著了,雙手緊緊握著狙擊槍,頭發濕透了打著綹兒貼在她有些黝黑的臉上。
“死狗熊,笨狗熊,也不知道哪隻眼睛看上我適合當火力手了,哎喲——”宿舍門被重重地推開,方小燕揉著腰罵罵咧咧地闖了進來,一頭栽倒在床上。
沈萌正在看書,看見方小燕呲牙咧嘴的樣子,忙問:“怎麼了?”
“哎喲,我這全身就沒一處好地方,渾身骨頭節兒疼。”方小燕苦著臉說,“姐,火力手真不是人幹的。本來我還覺得打機槍挺過癮的呢,去了才知道,那死狗熊根本就沒讓我們開槍。整整五天了,我都扛著89式重機槍跟兔子似地漫山遍野跑。263公斤啊,姐,可憐了我這小蠻腰兒……”
沈萌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方小燕又扭過臉來,頗有興趣地問:“萌姐,狙擊手一定挺有意思的吧?其實我就覺得狙擊手最好了,神不知鬼不覺的,敵人在明我在暗,瞄準了,啪,一槍爆頭。我在那頭兒光聽見你們那邊啪啪地放槍了!”
“你這才叫外行看熱鬧呢!你看看——”沈萌苦笑著,把迷彩背心右邊的短袖挽了上去,鎖骨下方出現碗大的一片血紫。
“我的媽呀!”方小燕驚叫一聲,顧不得渾身酸疼,連忙起來拖住沈萌的胳膊,“萌姐,你這是打了多少子彈?”
“數不清了。”沈萌放下袖子說。
方小燕剛要說話,宿舍門開了,王婷歪著身子走了進來。
“咋樣兒?王婷,你們練什麼了?”方小燕急急地問。
王婷是突擊組的,聽方小燕問話,連回答的力氣都沒有,先倒在方小燕的床上喘了幾口大氣,才掙紮著說:“我先……先在你這兒緩一會兒,實在爬不上去了。怎麼感覺比第一周還……還累呢?交替掩護射擊……練了整整一天。”
“不行,我還得去找教官。”沈萌忽然起身往外走。
“萌姐你幹嘛去?”方小燕連忙問。
沈萌沒回答她,急急地出了宿舍樓,剛要朝教官宿舍走,發現包春林已經笑眯眯地站在對麵了。沈萌走過去敬禮:“包教。”
“嗯,我正要去找你呢。”包春林笑道,“整天包教包教地叫著,我怎麼著也得包教包會啊!”
沈萌笑了起來,包春林這才正色說道:“是大隊長讓我來找你的,你的訓練時間不多,從現在開始咱們就得加練。”
幾分鍾後,兩人領了武器裝備,披上吉利服,一前一後地走出營區,消失在夜色籠罩下的深山中……
早上六點,起床哨響了起來,方小燕一個魚躍想從床上跳下來,沒想到渾身一陣劇痛,肌肉僵硬得跟凍了似的,“媽呀”一聲又躺了回去,斜蹭著下了床,心裏又把尤大海罵了十幾遍。上鋪的王婷也強不到哪兒去,幾乎是順著床欄杆滑了下來的。兩人下意識地朝沈萌的床位望過去(沈萌單獨一張下鋪,上鋪暫時沒人),床上空蕩蕩的,敢情沈萌根本就沒回來。
“練了一晚上?她還要命不?”方小燕嘟囔著,忙著穿衣服,兩人一起跑了出去。
火力爆破組訓練場上,6個女兵先背著背囊,扛著236公斤的89式重機槍跑了個五公裏,累得七葷八素的,看著地上擺著的一溜機槍發愣:前蘇聯的PKM通用機槍,美國M60通用機槍、M249輕機槍,德國MG4,比利時的FN MAG76毫米中口徑機槍,最邊上還駕著一挺“密集陣”6管轉管炮,都發出烏黑的光澤,看著都讓人瘮得慌。一排機槍的一角,幾大箱子各式的子彈鏈、子彈鼓堆得高高的。這些槍在之前的武器裝備學習中大家都見過,楊勝也都詳細介紹過,但都還沒有實彈射擊的機會。
方小燕感覺眼前一陣發亮,突然就不覺得累了,說實話,她其實內心裏挺喜歡機槍的,眼看著要過癮了,忍不住心潮澎湃起來。
尤大海站在機槍前麵,大大咧咧地說:“昨天練了一天體能,都恨死我了吧?”
女兵們默笑著,沒人回答。
“方小燕!”尤大海突然問,“你罵我了沒有?”
“報告!沒罵。”方小燕大言不慚地喊。
“沒罵?那我怎麼打了一晚上噴嚏?”尤大海故意板著臉說。
“那是因為尤教感冒了唄,”方小燕麵不改色,“報告尤教,我那兒有藥,要不我給您拿去?”
“看把你孝順的。”尤大海笑著揮揮手,又嚴肅起來,“好了,調節調節氣氛,不扯淡了!從今天開始,咱們就挨個兒學習各國現役的和使用比較普遍的輕重機槍的操作。這些物件兒可都是洋鬼子對咱們禁運的,淘弄來不容易,血狼大隊對咱們也夠意思,大家不要辜負了兄弟部隊的一片熱情。這隻是一部分,後麵還有,咱們一樣一樣地學,一個型號一個型號地過!每個型號必須了如指掌、熟練操作!”
“報告!”方小燕忽然喊,“尤教,我有問題。”
尤大海並不驚訝,也不惱火,方小燕這丫頭話多問題多在女媧部隊已經是眾人皆知的了,她不問問題才奇怪呢。
“講!”
“是!”方小燕看著那排機槍問,“尤教,咱們自己不是有81式89式嗎?怎麼還要學外國的?”
尤大海氣得直翻白眼:“我說方小燕,你是第一天來女媧是嗎?現在問這問題是不是晚了點兒?”
“報告尤教,我一直有這個問題,以前沒好意思問。”方小燕大聲說。
“那你就接著別問吧。讓你練你就練,哪兒那麼多廢話?”尤大海吹胡子瞪眼地說。方小燕吐了吐舌頭,不做聲了,等她不做聲了,尤大海才說道:“女媧部隊訓練的每個科目都是有針對性的,練習的每樣武器都是有實戰意義的。”
……
遠處,各類輕重機槍射擊的聲音清晰地傳到沈萌的耳朵裏,東方逐漸亮白,慢慢地一絲陽光透過樹梢,照射到厚厚的吉利服上,山林裏濕氣重得厲害,沈萌渾身的衣服還是濕透的。一個晚上的時間,包春林隻允許沈萌睡了不到兩個小時。其餘的時間,沈萌都趴在草叢中盯著瞄準鏡,旁邊放著夜視儀、紅外觀測儀、紅外熱成像儀等好幾樣裝備。包春林就趴在沈萌身後五米的較高處土包上,同樣操著一把狙擊步槍,不斷發出觀測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