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子,告訴他,一會兒回去我請客。”楊誠苦笑著說。
“什麼?女媧大隊活捉了楊誠?哈哈!”電話裏,馬全林難以置信地聽完血狼大隊長張成的彙報,笑得滿臉褶子直發顫。
“這事我也不信來著!”張成板著臉在電話裏說,“老隊長,龍衛什麼時候給我調回來呀?”
“調回來?”馬全林笑道,“人家現在也是大隊長,跟你平級,你把他調回來?怎麼?你想去女媧?”
“得了得了,別跟我提女媧了,我現在一見女兵渾身不得勁兒!”張成氣鼓鼓地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他媽的一個小時不到,藍劍、黑虎、刀鋒那幾個王八蛋輪著打電話損我,這回我人丟大了。”
“告訴他們,誰也別急。”馬全林開心地笑,“女媧再練上半年,挨個找他們挑戰去。”
“嘿,老隊長,聽您這語氣,顯然是女媧部隊代言人啊。龍衛那小子給您什麼好處了您這麼向著他?”張成“酸溜溜”地說。
馬全林倒是不笑了,認真地說:“龍衛這小子,向我兌現了一個承諾。”
血狼大隊的餐廳裏,一大幫子戰友們圍著並起來的桌子,跟龍衛喝得一塌糊塗。龍衛抄起一瓶啤酒,拇指抵在瓶蓋上,嘭的一聲打開,高舉起酒瓶:“兄弟們,兄弟們,來日方長,來日方長,我今兒真不能多喝了,演習結束了,我還得回去做總結呢。”
“怎麼?你小子去了女子部隊了,連酒量都減了?”挨著的楊誠喝得滿臉通紅,扯著龍衛的胳膊喊,“你還總結個屁呀,該總結的是我,龍衛……龍衛,你小子真就是老子的克星。我從偵查連的時候就跟你飆著幹,他媽的飆了十來年了,今兒我可是又輸了,不光……輸了,還輸得徹底徹底的……幾個大姑娘就把人家步戰車給繳了……龍衛你他媽真夠損的啊,你派個兵在人家車前跳健美操,虧你小子想得出來。”
餐廳裏哄堂大笑,龍衛連忙謙虛地說:“跳得不好,跳得不好,回去還得練,這怎麼行呢?我原計劃是十秒鍾拿下,結果足足用了半分鍾啊……”
“你就貧吧你。”楊誠撇著嘴說,“就那個誰……那個張連長,哭了,真哭了,眼淚鼻涕稀裏嘩啦的,人家在野戰部隊帶兵也十來年了,你小子那段兒健美操徹底把人家自尊心給打到太平洋海溝裏去了。張連長說了,回去就遞轉業報告,不轉業也不行,這事兒擱誰誰也掛不住啊……”
“有這事兒?”龍衛吃了一驚,“那我得趕緊給這個張連長打個電話,演習而已,別真轉業啊,真把人給弄走了,我就罪過大了,老豹子你趕緊給我電話號碼。”
“人走回去了,你打啥電話呀?”楊誠舉起一瓶酒,“你把這酒喝了,算是我替他接受你道歉了——別他媽的老豹子老豹子的叫,獵豹就是獵豹,要不你叫我楊誠,聽著跟他媽的老鴇子似的……你龍衛現在可真是老鴇子啦,哈哈……”
“放你媽的屁!”龍衛一下子怒了,直接把楊誠的酒砸在地上,嘩啦一聲,酒水四濺,瓶子砸了個粉碎。龍衛指著楊誠鼻子說:“楊誠我告訴你,喝酒歸喝酒,扯淡歸扯淡,別他媽的胡說八道。你小子要是覺得不服氣咱們就再幹一場,要不現在咱倆出去單挑去!”
楊誠沒想到龍衛這麼大反應,立刻意識到自己的話過分了,一臉的尷尬,氣氛有些凝重了。
“老狼,大家都是出生入死的弟兄,戰場上摸爬滾打這麼多年了,楊誠有說到說不到的,你別在意。”現任的一中隊長說。
“沒他媽這麼說話的。”龍衛怒氣衝衝地說,“咱們兄弟互相損慣了,說什麼都無所謂,敢侮辱老子的兵,門兒都沒有。”
“行了老狼,這小子喝多了。”旁邊三中隊長拽著龍衛,“你們是多少年的老戰友了,他這張嘴你還不知道?算了算了,豹子,道歉!”
楊誠猛地站起來,抄起一瓶酒一口幹了下去,瞪著紅紅的眼睛對龍衛說:“老狼,我跟你道歉,我他媽的剛才胡說八道了!老狼,跟你說實話吧,我楊誠跟你飆了這麼多年,這次我真的是服了。我說的這個服字,不是單單就指這回對抗,我是真真正正地服了你龍衛這個人。說心裏話,你剛被調走的時候,大家夥兒議論紛紛的,都覺著你龍衛是個大傻子。你在血狼是狼王,是一中隊中隊長,戰功赫赫,不是我酒後瞎說,鐵打營盤流水的兵,咱們血狼從成立到現在換了幾屆大隊長了,你要是還在,這血狼大隊長的位置早晚是你的——你們別攔著我,我說的是實話。就是楊大隊自己在這兒,你讓他自己說,哪天他高升了或者調走了,你讓他自己選接班的他選誰?百分百還是你龍衛!你小子稀裏糊塗地就去組建什麼女媧大隊了,女子特種部隊,咱不是沒聽說過,這幾年各軍區這個女子部隊那個女子部隊的還少嗎?最後還不都是搞搞演習表演做花瓶的?你說,你不傻誰傻?”
“可是今天,我親眼看見了,也信了,你組建的這支部隊,還真就不是花瓶。我不提你小子用什麼詭計炸我的搜索小組繳獲步戰車,我就說這些女兵們在對抗場上展現出來的實力,二十來個人在叢林裏跟我兩個特戰小組外加半個連的野戰軍部隊打遊擊戰,我陣亡五個,加強連陣亡三十七個。愣是牽製著我們一個小時沒動地方。還有你最後那個小組,五個女兵對我兩個,最後是二比三,我損失倆你損失仨,可我這是精銳,你那是隻訓練了半年多的新兵蛋子。龍衛,我能不服嗎?”
場麵安靜下來,楊誠有些動容,龍衛上去使勁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原諒了他剛才亂說話。這時候他也拿起一瓶啤酒猛灌了下去,空瓶墩在桌子上爆響:“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我龍衛是血狼大隊出去的人,不管走到哪兒,血狼大隊都是我的娘家,你們哥兒幾個都是我的親兄弟。女媧大隊成立到現在,人力物力的,全是咱血狼大隊支持著,我龍衛要是帶不好這些女兵,就是給血狼大隊丟人,就是丟咱們兄弟的人,這人我龍衛丟不起!”
“我知道,我去女媧之後,說什麼的都有。有說我傻的,也有說我聰明的,說女媧不用打仗啊,做個樣子給首長們看看,照樣名利兩全,不比去戰場玩兒命強?扯他媽蛋,現在我龍衛就可以告訴這些人了:我的部隊是能打仗的,早晚也是要走上戰場的。男兵女兵都是兵,槍拿在手裏,誰遇見誰他媽的都得肝兒顫。”
安靜的場麵像投進了一枚炸彈,所有人齊聲為龍衛叫好。楊誠不好意思地看著龍衛,龍衛瞪了他一眼,笑著給了他一拳,哥倆緊緊地擁抱在一起……
“怎麼?我聽說你又跟楊誠那小子對上了?”告別的時候,龍衛站在大隊長張成的辦公室裏,旁邊坐著大隊政委苗克林,張成笑著問,“我說你們倆能不能和諧一點兒?明明都是英雄相惜的好兄弟,怎麼嘴上就不讓人呢?”
“這事兒怪楊誠,我聽說了。”苗克林笑著擺擺手,“不提了不提了——龍衛,下一步有什麼計劃?”
龍衛笑了笑,說:“我打算跟老隊長請示請示呢。他這一年內不安排作戰任務這決定,能不能改改?”
“你著急了?”張成說,“龍衛我可告訴你,你小子千萬別覺著今天贏了你的老部隊,就心高氣傲了,你那叫智取。可真到了戰場上,光智取不行,還得有真強的戰鬥力。你的部隊畢竟剛剛組建,就那麼二十多個人,係統訓練沒多長時間,總部首長也是考慮到這一點才提這個要求的。”
“我知道。”龍衛點點頭說,“可是我總覺得在訓練場上不如在戰場上親身體驗來得快。大隊長,我來找您和政委,一是告別,另外也是琢磨這個事兒呢。我想,能不能跟上級首長請示一下,以後血狼有什麼作戰任務也讓我們跟著沾沾光,別觀摩了,哪怕血狼主攻,我們副攻也行。
“明白了!”張成笑著衝苗克林說,“這小子是找順風車來了!”
三個人一起哈哈大笑起來。笑完,張成思索了一番,認真地說:“這樣吧,你跟總部申請一下,我這邊兒也幫你吹吹風。除了特A級作戰任務之外,普通的任務咱們可以考慮一起上——不過你小子可得繃緊弦,別等一到戰場上你成了主攻,讓我們給你觀敵了陣去。你那女媧大隊威風歸威風,還請不起我們這樣的預備隊呢!”
“是!謝謝大隊長,謝謝政委!”龍衛興高采烈地敬了個禮,“那我可真回去了?”
“不管飯!”張成笑著擺擺手。
看著龍衛走了,張成點起煙,對政委苗克林說:“老苗你說這算什麼?咱們辛辛苦苦培養的接班人,讓總部撿了現成的!”
苗克林苦笑:“賢者可得,大賢者必失。這就叫報應。當初咱們把他從某部偵察連調過來的時候,人家那團長不也吹胡子瞪眼的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