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長話短說吧。”武副總隊招呼眾人坐下,語速極快地說,“老龍,我們剛才給你傳過去的資料,大家都看了吧?”
“看了。”龍衛點點頭。
武副總隊說:“這一帶的基本地形就是這樣,山高林密,尤其是緊挨著G省的自然保護區一帶和鄰近南部邊境線一帶,更是少有人跡。平時,就隻有這一帶上山采藥的村民會去。一般情況下,這些村民是不會單獨進入深山的,他們大多數是三五結伴地去……”
“那麼,這些失蹤後變瘋的人也是這樣嗎?”龍衛問。
“是的。”武副總隊點頭說道,“但是又很奇怪,這些人和別人結伴同去,但卻隻有他們失蹤。一般情況下,這些村民結伴進山,到了山裏以後,他們會約定一個碰麵的地點,然後散開,大約圍繞著三五裏的半徑內采集藥材。每次都是大家回到約定的地點,失蹤的人老不出現,大家四處找也找不到,就隻好先回來報信,或是再約人去找,或是報警。”
“那這些失蹤的人之間有沒有什麼聯係,或者說,有沒有什麼共同點呢?”龍衛說,“我考慮敵人會不會是有目的地抓這些人做某種實驗。要是那樣,這些曾經失蹤的人就一定有某種共性符合他們的需要。”
武副隊長搖搖頭說:“沒有!失蹤的人我都請當地的公安部門仔細查過了,三男兩女,年齡各異,散落在附近各個村子,平時沒有什麼關聯。這些人之間找不出什麼共性來。”
龍衛點點頭,陷入思索中。這事情有些蹊蹺了:既然敵人要拿這些人做某種活體實驗,那自然是多多益善,從目前的情況看,他們完全有能力把這些結伴的村民一起抓回去。為什麼還會有選擇地抓人呢?
“我們派直升機偵察了嗎?”龍衛問。
武副總隊點頭說:“派了,以前有村民報案的時候,我們就派直升機低空偵察過幾次,目的是尋人。這次從昨天到今天我安排了兩架直升機,帶著熱能探測裝置,基本上把這一帶轉了個遍,沒發現什麼情況。”
“大隊長,我有個問題。”沈萌忽然開口。
“嗯?說!”龍衛看著沈萌。
沈萌說:“上午我們看那段村支書臨死前拍下來的視頻的時候,我發現了一件事,一開始我認為與這件案子無關,現在聽您和武副總隊這麼一說,我又覺得奇怪了——當時,在視頻錄像右上角一個閣樓的窗戶角,我看見一個伸出來的手機!隻伸出來一下,很快就縮了回去!”
“武副隊長,你這裏能不能看到那段視頻?”龍衛騰地站起身來。
“可以!”武副總隊長也起身,衝著門外吼,“小趙,你過來!”
門外應了一聲,很快跑進來一個年輕的武警中尉。
“小趙,你把那段村支書拍下來的視頻給我播一下!”武副總隊長指著指揮部的那台筆記本電腦說。
小趙很快從皮夾裏掏出一個U盤插進電腦,鼠標快速點擊幾下,那段視頻再次播放起來,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盯著那段視頻。畫麵中的女人狂追著一個小青年,將他摔出去,又朝鏡頭方向撲過來……
“停!”龍衛喊。
視頻定格,畫麵中的鏡頭一顫,正好向上抬了幾米的視角。這時候,對麵閣樓上的一個小窗戶裏出現一個手機的機背,視頻再次繼續播放,那手機很快縮了回去。
“沈萌,不管這東西對整個任務有沒有作用,你這次的觀察能力值得表揚!”龍衛欣慰地說。沈萌笑了笑,這時龍衛看著武副總隊長說:“武副總,咱們先放下剛才那個話題,且不說這些失蹤的人之間有什麼共性聯係。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這些失蹤的人都是在幾天之後被送人秘密回來的。那麼,那些疑似做某種神經類實驗的敵人,在人身體裏注射或者用其他的辦法導入某種神秘藥劑之後,他們勢必要觀察這些試驗品的反應的……”
“你的意思是說,除了這位村支書為了向醫院或警方提供瘋子的行為拍了視頻之外,還有人是專門來拍視頻送給敵人的?”武副總隊也站了起來。
“我隻是懷疑!”龍衛說,“術業有專攻,武副總隊,搞案情分析,我看還是讓公安部門的同誌一起參與吧。”
“好!”武副總隊轉身出門。
“看來咱們的作戰計劃要改一改了。”龍衛對沈萌等人說,“要真跟咱們懷疑的那樣,能抓到敵人的實驗觀察員,事情可能就簡單多了。”
“大隊長,真的會有那種可能嗎?”沈萌也興奮地說。
“很有可能!”龍衛點頭說道,“但凡是研究生化武器的人,要拿活體做實驗的話,觀察活體的生理反應是實驗中至關重要的一環——我曾經在內部資料裏看到過咱們的兄弟部隊刀鋒大隊摧毀的一個境外生化武器研究基地的戰情簡報。當時那些恐怖分子也是拿活人做實驗研製一種生化武器的,同樣要持續觀察試驗品的表現,隻不過他們那次是把人關起來觀察。這次敵人研究的是什麼超級戰士,他們必須把試驗品故意放出來,觀察他們在自然環境中麵對普通人時候的行為。”
幾個人正說著,武副總隊帶著一位警官走了進來:“龍大隊,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咱們自治區公安廳的楊警官,是位破案專家,正好也在現場。詳細的情況,你跟他談談!”
“不客套了楊警官!”龍衛拉著楊警官坐了下來,又把電腦上那段視頻播放了一遍,把剛才說的情況跟他介紹了一下。
楊警官痛快地起身說道:“這事情交給我負責吧!我馬上聯係當地的刑偵同誌,最多幾個小時,我給你們確切的答複。”
“越快越好!”龍衛說。
大約四個小時之後,楊警官那裏果然傳來了消息,龍衛命令其他人待命,自己帶著沈萌和武副總隊長一起驅車趕到當地的縣公安局。小會議室裏,楊警官和幾位縣局刑警已經在那裏等候了。
“張隊,你給介紹一下吧。”楊警官指著一個二級警督說。
這位縣刑警大隊長初次見到這樣的場麵,難免有些緊張,但很快調整過來,詳細說道:“各位首長,我們上午接到楊處的指示後,第一時間趕到了茂林鎮羊場村,也就是視頻拍攝的村子。視頻中,顯現出一部手機的那座閣樓的主人叫王四根,57歲,是本村村民。據他講,那座閣樓是他們的原住所,他小兒子結婚後,他和老伴一直在給小兒子新蓋的閣樓裏居住。拍攝視頻的當時,他家裏沒有人在現場,也提供了不在場的證據,經過調查,情況屬實。事發當時,女人瘋子似地跑了出來,人們紛紛躲避,不排除有村民慌亂中躲進那個沒住人的閣樓裏。我們又緊急走訪了周圍的村民,其中一位名叫王祥的小學生跟我們反應,那瘋女人殺人後,鎮子上的陳大夫從那小樓裏走出來過。當時那瘋女人殺了村支書後又跑出了村,現場慘不忍睹,陳大夫還跑過去看了一眼村支書的遺體,並和大家一起把遺體蓋了起來。技術科的同事仔細提取了現場的痕跡,閣樓裏灰塵比較嚴重,隻有一溜清晰的鞋印上了樓,在那扇窗戶前麵停了下來。我們派人去和陳大夫秘密比對過,是他的腳印沒錯。”
“人呢?”武副總隊問。
張隊長看了一眼楊警官,說:“我們考慮到事關重大,隻派了人監視陳大夫,沒有抓人,看首長們什麼意思了……”
“做得好!”龍衛讚歎,又問,“張隊長,這個陳大夫的資料你們掌握了沒有?”
“已經準備好了。”張隊長從麵前拿過一打資料來,詳細介紹道,“這個陳大夫本名叫陳才生,今年56歲,祖籍是山東泰安,是自治區醫學院的第一批畢業生。畢業後響應國家號召,留在自治區做了支邊醫生,後來被政府派到茂林鎮衛生院,是當時全鎮唯一的一個正式醫生。四年前他辦理了提前退休手續,在鎮子上開了個私人診所。因為他常年在這一帶行醫,群眾都比較信得過他,所以他診所的生意反而比咱們的鎮衛生所要好得多。這個人性格內向,不愛說話,但是為人善良,也很正直。茂林鎮曾經查處過一起當地衛生所醫生冒開藥品貪汙的事,全所三個醫生,隻有他沒有發現劣跡。這個人在群眾中也有不錯的口碑,醫術很好,從來不亂開藥,有些貧困農民得了小病到他那裏,他還經常不收診費……陳才生早年結過一次婚,三年後就離婚了,前妻帶著一個男孩兒改嫁去了外地,後來聽說跟第二任丈夫移民去了Z國……”
“張隊長,你可以抓人了!”龍衛先小聲跟武副總隊和楊警官溝通了一下,這才站起身來說道,“麻煩您派人把這個陳大夫帶過來吧,我們親自和他談談。還有——這幾個事情,還要麻煩您幫我辦一下,越快越好!”
“行!我的人就在他診所附近監控著呢。”張隊長從龍衛手中接過那張小紙條,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龍大隊,我看是不是讓刑警隊的同誌審問一下,你一路太辛苦了,還有,他們可能更專業一些。”武副總隊好心地說。
龍衛笑了笑,擺手說道:“還是我們來吧,術業有專攻,刑警同誌問的問題跟我們問的不太一樣!”
40分鍾以後,陳才生坐到了龍衛和沈萌的麵前,禿頂,四圍的頭發有些淩亂地緊貼著腦門,戴著一副近視眼鏡,從表麵上看應該是個老實巴交的人。他顯然受到了驚嚇,不自信地跟龍衛和沈萌對視了一眼後很快低下頭去,嘴裏嘟囔著:“你們為什麼抓我?我犯什麼錯了?”
“沈萌,你問吧。”龍衛點著一根煙,笑嗬嗬地看了一眼沈萌,又抬手晃了晃,對陳才生說,“陳大夫,你不用緊張,我們請你來就是想問一些情況。你抽煙嗎?”
“我不會……”陳才生說著,又嘟囔了一句,“我又沒犯法,問情況幹嘛還給我戴手銬?”
“事後你完全可以投訴你們縣公安局的警察違反工作程序。”龍衛笑了笑,衝沈萌做了個手勢。
沈萌知道龍衛是故意在鍛煉自己,快速整理了一下思路,清了清嗓子,打開了錄音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