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正義之劍(3 / 3)

整段公路一片濃煙,漸漸升騰,被風吹向曠野……

“撤!快撤!”龍衛瞪著眼睛跳下樓,身後跟著四個兄弟。五個身影先是以極快的速度在曠野中狂奔,接著一輛LUCK公司的貨車迎了過來,五個人上了車,貨車來了個大迂回,直奔兩公裏外橫著的那輛大卡車而去。此時,那裏原本堵著的幾輛車早已經紛紛掉頭跑了。

尤大海按下另外一個遙控引爆器的按鈕,幾聲悶響響起,這次的連續爆炸並不激烈,小當量的炸藥在土裏爆炸,掀起的土石和路基渣子正好填平了一小段排洪溝,貨車一個猛衝躍過了排洪溝,上到公路上,一路疾行。

半空中,兩架武裝直升機已經提前來收屍了……

躺在醫院病床上的費德勒看著電視新聞上關於這次事件的報道,嘴角露出不屑的冷笑,都說哪本小說情節寫得好,哪部電視劇劇情引人入勝,殊不知天底下最完美的編劇其實是那些齷齪的政府。

六個月後,F國現任總統連任失敗,並很快陷入政治醜聞當中,連同中央情報局局長莫斯利在內的多名政府官員和前總統一起受審。在野黨競選成功,新執政的黨派很快調整了對華政策,兩國關係迅速升溫。

八個月後,費德勒辭去了所有工作,包括F國的和中國的,我們表示理解。同年,中國某大都市的繁華路段,一間名為“藍色冰海”的酒吧正式開業,最精彩的節目是老板夫婦在浪漫的圓舞曲中陶醉地翩翩起舞,感動了一對又一對光臨的情侶。

他們赤膊上陣,汗如雨下,渾身布滿了泥汙和青一塊紫一塊的傷痕,可依舊倔強地以綁了沙袋的木棍做槍,在400米障礙前怒吼著衝刺著,摔倒,爬起來,再摔倒,罵娘,捶胸,卻仍然爬起來,朝終點前進……

“狼哥,你還真要來一篇鴻篇巨作啊?”中隊辦公室裏,尤大海推門而入,笑著問坐在電腦前敲擊鍵盤的龍衛,“聽我的吧,找找大隊張參謀,讓他幫你費費心,回頭咱好好請他一頓不就完了嗎?好不容易有個星期天,你不跟我們進城消費消費?”

“別煩我!”龍衛目不轉睛地看著電腦鍵盤,“我倒想讓別人寫呢,這是馬主任交代的任務,點名讓我親自寫,還得保質保量按時完成,我要找別人,讓他知道還不收拾我?”

尤大海笑著搖搖頭,轉到龍衛後麵,電腦屏幕上已經排滿了密密麻麻的四號字。尤大海睜大了眼睛看著龍衛:“行啊你,文武雙全啊,就這俗題目你也能整出這麼多字兒來,換了我早完犢子了,《現代特種兵作戰之我見》,聽著我都冷……”

“你趕緊該幹啥幹啥去,我就差一結尾了!”龍衛笑著扒拉開尤大海,“早交稿早完事兒,下午大隊長興許還找我有事兒呢,別一忙又拖過去……”

“最後一件事兒!”尤大海笑嘻嘻地又湊了過來,“錢寬裕嗎?借我點兒,上回給我們老爺子寄那藥還挺管用,我這回多買點兒,那幾個家夥比我還窮,就你這兒還……”

尾聲

龍衛頭都沒抬,直接從抽屜裏拿出銀行卡塞給尤大海。

“掛賬啊,掛賬!”尤大海晃著銀行卡終於走了,龍衛總算抬頭瞅了一眼這小子牛似的背影,沉下心來,繼續在電腦上打字:

“……總之,我認為,我軍的特種兵部隊建設發展到現今階段,我們告別了一條繩子一把刀的簡陋裝備時代,也告別了行靠兩條腿、吃飯磨破嘴的落後作戰區域投送能力和後勤補給能力時代。我們的武器裝備在不斷地研發列裝,我們的綜合作戰保障能力也有著突飛猛進的進步,我們逐漸與發達國家、軍事強國之間縮小著諸如此類的硬件差距。但是,我們也應該看到,我們在進步,敵人也在進步,我們的武器裝備在更新,敵人手中的武器也在更新。除此之外,我們所麵臨的和即將麵臨的戰場環境同樣在發生著變化,許多時候,我們與敵人之間的拚死之戰,並非隻在兩軍對壘的正麵戰場上……這些都要求我們的特種兵戰士不僅要擁有比敵人更為強大的作戰技能、更為優秀的戰場適應能力,還應該具備更為全麵的綜合能力。

更多的時候,這種綜合能力不僅體現在對一種先進武器裝備的使用上,更不僅體現在我們比敵人多會幾套拳腳功夫上,有時候它也許隻是對一門外語的掌握、對一種社會職業的熟悉、對一種化學藥品的使用、對一次突如其來變故的應變能力,甚至是會開一把鎖、會用一塊石頭……作為一名特種兵,我們麵臨的敵人千奇百怪,我們麵臨的作戰環境千變萬化,我們多一種本領,自己在戰場上就可以多一個生存機會,就多一個戰勝敵人的方法……特種兵不可能萬能,但是可以萬變,特種兵永遠不允許失敗,所以我們的一切努力都必須隻為了取得勝利!

除此之外,作為一名中國特種兵,我認為更重要的是:我們在各方麵都取得進步的同時,永遠不要摒棄我們這支部隊最古老,也是最傳統的,最能讓我們時刻高居敵人之上,讓一切敵人不敢覬覦,聞風喪膽的終極武器——中國軍魂!這是一個軍人的靈魂,也是取得勝利的最強大精神力量。中國軍魂中包含著信仰,包含著忠誠,包含著無畏、鐵血、堅韌、永不放棄!

擁有軍魂的中國特種兵,才是最強大的特種兵,才可以在腥風血雨的戰場上讓所有對手膽寒,才會是一支永遠不被打垮,永遠不會戰敗的王者之師!

龍衛寫罷,起立,仰首,站立窗前,感慨萬千。

電話鈴聲驟然響了起來,龍衛接起電話,那頭張成簡單地說了句:“龍衛,你到我辦公室來一下,馬主任找你!”

“正想去找您呢!”龍衛笑嗬嗬地說,“馬主任給我那任務,我剛完成,還想您給把把關呢。怎麼?他來了?”

張成沒有多說,隻讓他趕緊來一下,說馬主任找他有別的事。

龍衛興衝衝地趕到張成的辦公室,屋裏馬主任坐在沙發上,龍衛進去,才感到氣氛有些不對——兩位首長都皺著眉頭,臉色凝重。

“馬主任,您找我什麼事?”龍衛走過去,“您給的那題目,我剛寫完……”

馬全林點點頭,從兜裏掏出一個信封遞給龍衛:“你那個我先不看了,你還是先看看這個吧。”

“這是什麼?”龍衛接過信封,收信欄上寫著他的地址和名字,寄信欄上卻是一個陌生的地址。從字體上看,絕對是女人秀麗的筆體。

龍衛正詫異呢,張成使勁拍了拍他的肩膀:“信是林夕寄來的,你……看看吧。”

“林夕?”

這個名字一出口,龍衛腦海中立刻閃現出那美麗的身影。自從上次在醫院,林夕算是徹底向龍衛表白,龍衛也算是徹底委婉地拒絕之後,她有很長一段時間沒跟龍衛聯係了。後來由於工作的關係龍衛又和她見過幾次麵,每次見麵他都能從她的目光中看出鍾情未了。有幾次林夕欲言又止,龍衛都趕緊把話題扯回到工作上。

假如你以為龍衛對林夕沒有感情,那就大錯特錯了,正是因為早已喜歡上了這個漂亮、善良、開朗的姑娘,他才要刻意拒絕這份感情。這話一點都不矛盾。龍衛始終在心裏痛苦地堅持著自己的“原則”:他不能因為愛一個女人,就讓一個女人受到可能的傷害。他原本以為,這樣一來林夕會逐漸忘了對自己的這段感情——自己是個特種兵,又在血狼大隊這樣的直屬作戰部隊,生命隨時都可能丟在戰場上。要是那樣,他該怎麼樣對愛自己的女人負責呢?又怎麼對得起自己深愛的女人呢?

半年前,林夕結束了在特戰處的實習。也就在這個時候,出任務回來的龍衛得到一個驚人的消息,馬主任告訴他說,林夕實習結束後,沒有留在特戰處,而是回了她在上海的母校任教。這消息曾讓龍衛很詫異,想想以往林夕在特戰處工作時興高采烈的樣子,分明愛死了那份工作,怎麼突然選擇返校了呢?

從那兒以後,他就再也沒了林夕的消息,直到今天收到這封信,可是信上的地址卻並不是上海的那所大學。

龍衛坐下來,著急地拆開信封,裏麵是幾頁潔白的信紙:

龍衛,你還記得林夕吧?嗬嗬,你不應該這麼短的時間就把我忘了吧?我可是日日夜夜都想著你,都記著你,你的模樣,我閉上眼睛就能特清楚地浮現在腦海裏。

龍衛,現在你收到的這封信寫於20××年8月9日,是我離開特戰處,回到家的第二十三天。但是估計你收到這封信,要等幾個月或者更久以後了吧,信是我媽媽幫我寄的,因為你收到這封信的時候,我一定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了。是我在臨走時囑咐馬主任不要跟你講我患病的事情的,隻說是回大學任教,這事情也隻有馬主任和幾位特戰處的首長知道真相。

你別為我難過,也別怨我。我慢慢給你講事情的經過:在離開特戰處的前一個月,我就發現身體不舒服,去醫院檢查之後,才得知自己患了絕症。不是小說裏或電視劇裏浪漫的白血病,而是另外一個讓我做夢都想不到的淋巴癌晚期。我屬於那種在發病早期中期都無任何症狀的臨床表現,醫生說等症狀顯現的時候,我也就到了跟世界說再見的時候了。我不願意讓人見到自己發病後醜陋的樣子,又因為身體實在難以承受,隻好離開。

確認了病情之後,我一開始非常沮喪,也很害怕。可是後來,我倒有些慶幸,我慶幸要離開這個世界的是我,而不是你。因為自從我發現自己愛上你之後,就不能自拔了。我整天牽掛著你,想念著你,就跟著了魔一樣,每次你出任務,我都在特戰處吃不下睡不著,日夜擔心著你的安危。你平安回來,我高興得要命;等你又走的時候,我又深深地擔心起來。我真害怕有一天會失去你——盡管那次你拒絕了我,但是我的心裏除了你,早已經沒有別人了……我有時候就想,如果可能的話,就讓我用自己的命,來換得你一生平安吧!

所以,你以後更要好好保護自己,你要知道,我可是用自己的命換得你的平安呢!

龍衛,我確信我沒有自作多情,我確信你也是深愛著我的,盡管我們之間的愛情來得太快,你拒絕得也太殘忍,但是你欺騙不了我的感覺。我們之間的愛情注定沒有結果,可是我希望它會是永遠。

我還想說,我愛上一個特種兵,並沒有錯。你是個特種兵,但是一樣有被愛的權利。在這一點上,我比你要自私得多。一直到現在,我依然認為我是正確的,而你是偉大的。

……

龍衛,我很遺憾沒有實現我的諾言,為了等待你的愛情,等待你對我做出承諾的那一刻,一直等下去。我不得不離開這個世界,但是我依然深愛著你,我會在天國默默地祝福你,保佑你,愛著你……

龍衛默默地看完信,眼淚止不住流下來。這一刻,他曾經那樣堅定遵守的那個“原則”,顯得那麼脆弱,那麼不堪一擊。他很迷茫,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對還是錯,可是林夕的突然去世,分明像刀割火燎一樣摧殘著他原本堅強的內心。

龍衛終於止住了淚水,擦幹淌濕的麵頰,走到窗前,麵對著林夕的方向,莊嚴地敬禮。

遠處的訓練場上,一中隊的幾名新隊員同樣沒有休息,他們赤膊上陣,汗如雨下,渾身布滿了泥汙和青一塊紫一塊的傷痕,可依舊倔強地以綁了沙袋的木棍做槍,在400米障礙前怒吼著衝刺著,摔倒,爬起來,再摔倒,罵娘,捶胸,卻仍然爬起來,朝終點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