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大堂低調中透著豪奢,跟灰姑娘和王子跳舞的宴會廳似的。那姑娘舉止從容,一看便是常客。
而他是灰姑娘的大姐和後媽。還是給人綁架來的。
媽的。嚴成錦自暴自棄,注定沒結果的事,不給人添麻煩了。
他自嘲一笑,說:“我姓嚴。”
可他很快連笑也裝不出來了。
因為他說不出口自己的來意。
就算他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告訴他們,你們老板看上了我的屁股。
他才說完,大堂經理卻嚴肅起來,問道:“嚴成錦先生?”
他親在為嚴成錦帶路:“您這邊請,聞董在520室等您。”
什麼不正經的老色批,連房間都挑個油膩膩的。嚴成錦腹誹著,一點沒發現自己跟剛才那姑娘進了同一部電梯。
電梯直達520 室內。
和想象的不同,房間裏沒有鮮花和氣球,也沒有糜爛的粉色燈光和香檳紅酒。
這裏整潔且單調,全是枯燥的方形設計。
這裏是間會議室。
什麼老變態,還整辦公室play。
嚴成錦內心瘋狂辱罵變態的‘聞董’,捎帶也罵上了對變態妥協的自己。
屋子中間有張超級大的會議桌,亞光黑的,長方形,目測大概十米。兩側規矩地擺著同色係的椅子,對應的桌麵上放著黑色的鵝頸式話筒。
碩大的空間,除了白色的牆壁,再沒有第三種顏色。
大約太過壓抑,嚴成錦罕見地生出幾分膽怯。
他退回到門邊,借著玻璃的反光檢查自己。
他穿舊T恤和破洞牛仔褲,腳上是洗到發白的帆布鞋,和裏頭的肅穆氣氛格格不入。
他摘下磨出毛邊的鴨舌帽,認真捋了捋頭發。
捋了一半他愣住了。
我這是幹啥呢,自己送上門就算了,怎麼還怕賣相不好?
我靠這就是金錢的力量嗎。
他看看玻璃上的自己,又朝屋裏看一眼,往後退了一步。
要不,回去吧。
他不自覺啃起指甲。
他的手指頭快啃禿了,一不小心邊扯到活肉,疼痛很快把他拉回現實。
他早沒有後退的資格了。
他深吸口氣,大步進去了。
底線是腹肌。他叮囑自己。都是大老爺們,摸一下沒什麼大不了。
他查過‘八達集團’的聞董們,全是年過半百的老頭子,每個都像覬覦他身體的混蛋。
屋裏沒人,也沒人氣。他傻站了一會兒,琢磨著是不是找把椅子坐下,角落裏突然傳來輕微的響動。
屋裏很安靜,這動靜就更明顯了。
嚴成錦大著膽子過去,主位那把背對他的椅子突然轉了過來。
原來裏麵有人。隻是被過高的椅背擋住了。
那人站起來,不滿地對嚴成錦說:“你遲到了。”
今天陽光太好,來人站在光芒裏,晶瑩得幾乎透明,像個夢。
嚴成錦堪堪看清她的臉,心想,她真好看。
對麵那人有張標準的鵝蛋臉,眼睛圓乎乎的,嘴巴線條也軟,笑起來還有個年糕似的臥蠶,看起來楚楚可憐。
好在她還有個堅韌的鼻子,像張飽滿的弓,中和了她臉上的嬌憨,給她添了幾分堅毅。
總之,是張很漂亮的臉。
這人看什麼呢?
聞佳音跟著對方視線在自己身上走了一圈,覺得這人有點流氓,要不這筆生意還是換個人談。
但她又想,做生意前是得驗驗貨。她伸出手,“你好,我是聞佳音,是我約你來的。”
這位,是聞董?
要包養我的那個‘聞董’?
嚴成錦驚訝地看著對方,世上還有這種好事?
他並不是個幸運的人,這種好消息聽起來太像詐騙。
比如他演的某個高冷校草,追求平凡女主是為了逗樂子。
比如他演的某個霸總,和灰姑娘結婚是為了挖她的子宮給初戀白月光。
還好我不得罪人,也沒有子宮。嚴成錦才鬆口氣,又警惕起來,可我有心肝脾肺腎!
“你好,我是嚴成錦。”他回握聞佳音的手,“你想包養我?”
他是個煙酒嗓,聲音又低又啞,聞佳音不自覺抖了一下,細細密密的雞皮疙瘩爬滿後背。
怎麼回事。她摸左邊耳朵,漏電了?
隨著她的動作,嚴成錦看見她左邊耳朵上掛著個藍牙耳機。
他挑一下眉毛,這個董還挺忙的。
嚴成錦長得並不像個正經人。
他臉窄鼻高,有雙頂好看的桃花眼,卻帶點下三白,本就有花心濫情的嫌疑,偏他嘴唇還薄,整一個薄情寡義的海王樣。
聞佳音盯著他的臉,“你整過容?”
嚴成錦揉自己的臉,“沒有,全是原裝的。”
媽的,這人也太好看了,老天爺真偏心。聞佳音收回視線,“嚴先生,是不是該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