齋藤季治郎今日穿的日本和服,卻佩帶著一把中國寶劍,實在有幾分英武之氣。一見學生麵,故作驚訝地問:“綬卿身體不好?怎麼今日臉色如此難看?”
“啊,尊師張中堂日前病故,不能前去吊唁,心中悲痛。”
“你真是個有情有義的學生啊,我這當先生的也感到欣慰。”齋藤季治郎話中有話,“你的心情我完全理解,當伊藤總監不幸遇難的消息傳來,我也悲痛難忍的。”
那個朝鮮人民的太上皇也死了?痛快痛快!吳祿貞按捺住自己的高興,問:“怎麼死的?”
“幾天前,奉命到哈爾濱去,在火車站被人刺殺身亡。”
“活該活該!”吳祿貞說,“他跑到我們哈爾濱來幹什麼?還想把中國東北變成他的地盤?”
“他是去與沙俄外交大臣談判的。”
“日本人與俄國人談判,誰讓他到中國來?不殺他才怪哩。”
“刺殺他的是朝鮮人安重根。”
“咳,可惜不是我們中國人!”吳祿貞開始遺憾地搖頭,繼而又擊掌大笑,“管他哪國人哩,還是刺得好——好一個朝鮮的愛國誌士!要在我延吉,非重賞不可!”
“殺人抵命!怎麼能是非不分?”齋藤季治郎生氣地豎起眉毛。
“是非?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時候一到,統統都報!這樣的是非何等鮮明!我看你才是非不明哩。”
齋藤季治郎質問他:“你死了老師你難受,我死了領袖我不難受?”
吳祿貞斥之以鼻:“你那什麼阿狗阿貓的,他怎麼能與我的老師張之洞相比?”
“你太無知了!”齋藤季治郎將桌子一拍,怒道,“伊藤總監可是非凡人物!他在1885年就出任過日本內閣首相,1888年又轉任樞密院議長,還主持製定了《日本帝國憲法》,以後又三任首相,兩任樞密院議長,長期掌握日本政治實權,不比張之洞有地位嗎?”
“但他是個侵略者!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他積極推行日本侵略朝鮮與中國的政策,在任首相期間,對我國發動了甲午戰爭,強迫清政府簽定了《馬關條約》,後來又迫使朝鮮政府接受為日本的保護國條約,還親自出任日本政府在漢城設立的統監府統監,控製了朝鮮的內政外交……就在今年四月,還支持日本外務大臣提出的關於並吞朝鮮的備忘錄……他對中朝兩國人民犯下了滔天罪行、磬竹難書,他的死真是罪有應得!”
本想與他溝通感情,沒想到引起他的口誅舌伐,齋藤季治郎後悔透露了這個消息,連忙轉移話題:“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他也是為了自己國家的利益,否則我也不會千裏迢迢來到這裏……”
“你不也是為實施侵略目的而來的麼?你不也想當延吉的太上皇嗎?隻可惜失道寡助,沒有得逞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