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餘秀獻舞
吳祿貞正待回答，卻被樸吉打斷：“二位大人請看，現在跳舞的女子就是我們這裏有名的善舞佳人。今日是托大人福，才有幸得見。我們鄉裏鄉親的，平日裏都難得看到。”
吳祿貞頷首道：“好，好，韓民的熱情實是讓人感動。”停了會，又笑道，“過一會，我內人也要為大家獻藝，隻怕離這姑娘差上了十萬八千裏。樸吉，女人家要麵子，到時可不許笑話啊。”
樸吉客氣了幾句，眾人不語，開始專心看起這女子的表演。
吳祿貞向中間看去，這女子二十來歲，並不絕美，但修眉細眼，很耐看，身段也姣好。頭發散散地披在後麵，紮了根七色的頭繩，一直拖到腦後。白色的上衣，胸口串了根鮮紅色的帶子。上衣很短，剛剛在胸口，粉紅的裙子很長，這樣拔高了身材，不僅顯得寬大，在下擺處還留了許多漂亮的褶子，她每一轉身，褶子就會飛旋起來，形成一個美麗的圓。
定下心來看了一會，他就被朝鮮舞蹈的藝術迷住了。給她伴奏的隻有鼓，那鼓時急時緩，變化不斷，一般人很難把握規律，但是舞蹈者氣息與韻律掌握得真好啊，既含蓄又內斂，挺胸時緊收腹部，含胸時包住肩膀，起仰自如，手如展開的小扇子，身姿優美，動作輕盈，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這種由內而發的笑容使人陶醉，沒有感情是跳不出這種味道的。
吳祿貞由衷感歎：朝鮮民族真是一個富有智慧的民族，即使在民間，藝術表現力也這麼富有魅力。應該讓餘秀來看看的，這也是一種學習與交流的機會，隻可惜她在屋子裏麵化妝，京劇化妝真是繁瑣得很……
這個善舞佳人剛剛結束，就聽到嘡嘡嘡嘡一陣鑼響，周維楨敲著鑼跑過來，嘴裏喊著“來了——來了——”，隨著他的節奏，一個穿著改良靠的女將從一個房間出來，她頭戴雙翎，頸子上紮著一條雪白的絲巾，上麵是帶流蘇的霞披，下身一條腰帶銀光閃閃，束著三片式的繡花裙，簡潔輕便，英姿颯爽，舞動一把寶劍向會場走來。
吳祿貞眼睛一亮，第一次看見餘秀如此雄健英武的扮相，今天扮演的不是擊鼓抗金的梁紅玉呀，這是《霸王別姬》中虞姬的打扮，哪裏是以前龍鍾老太的遲鈍所能比的？英武裏透出的嫵媚蕩人心魄，一激動，立刻接過剛才為朝鮮舞伴奏的鼓擊打起來。全場人驚呆了，情不自禁地站起來，拉開一個缺口讓她進來。
進了圈子裏，她一個倒踢紫金冠精彩的亮相，再跌撲一番，引得大家掌聲雷動，然後又表演起翎子功來。她一手舞劍，一手舞翎，在她的輕舒長臂中，盔頭上的兩根一米多長的雉雞翎神奇地晃動，化作繞指柔的彈性長辮一般。她掏翎、銜翎、繞翎、涮翎、抖翎、擺翎……沒出一聲，然而大家都看懂了她翎子功所表現的驚恐、焦急、憂慮、沉思、振奮之情，掌聲也與鑼鼓一同打起節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