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身上穿錦緞衣衫,頭戴銀簪,手腕上也有飾品,看上去家景必定殷實。
張牙婆飛快確定下身份:這是哪個小富人家的娘子。
忙撇開那三個男人起身迎上來:“這位娘子可是想給自家挑一個傭人?”
江棠點點頭,指著那個低頭的女子,問道:“她是來賣身還是上工的?”
見有人問起,那幾個男子趕忙轉過頭,連聲答道:“賣身賣身,還是死契。”
賣身也分活契和死契。
若是活契,那也跟上工差不多,時間到了,付上贖身銀子就可以出來。
若是死契,終身為奴,代代為奴。
江棠挑了挑眉,故作驚訝的看向張牙婆。
這種死契的人是最好買賣的,怎麼張牙婆在推脫了?
張牙婆也被纏得心中生煩乏,見江棠看向自己,她就忍不住出聲解釋道:“這個小娘子是才死了丈夫,需要賣身葬夫,等著錢用。”
她這樣一說,江棠就明白了。
賣身葬夫,那就是新寡,一般需要三年戴孝。
人家若是要買妾,家裏添這樣一個未亡人也覺得晦氣。
其實昨天在街邊她就看見這女子插了草標,跪地賣身葬夫。
周圍人議論紛紛,說什麼話的人都有,就是無人出價。
從那些談論中,江棠聽到的是比新寡更嚴重的一個問題。
這個女子是樂籍,比起奴籍來說更是低等。
她的丈夫是一個小戲班的班主,如今班主死了,戲班也散了。
那幾個人就是戲班的成員,逼著她賣身葬夫,好分了銀子各奔前程。
這女子樂籍,原本的出路是青樓。
現在看起來雖然還算有姿色,可是年紀已經二十有餘,即便在青樓中,也是人老色衰。
又非完璧,賣不上價,最後隻能去最低等的窯子。
在那些地方,可不是好去處。
如此一來,好好的一個人是無路可走了。
除非是有人將她買下,改成奴籍。
可是這種樂籍之人多是罪犯後代,永無脫籍,一般人家更不願意跟罪犯打交道,即便是罪犯後代。
人家想買奴婢,也喜歡身家幹淨,年紀尚幼的女孩從小調教。
眼見班主已經死了五天,屍首就放在城外廟裏,天色漸熱,臭氣漸濃,和尚們也催得急。
戲班的人見在路邊已經賣不掉了,於是想到來人牙子這裏一次絕賣出去。
之所以江棠要在張牙婆這裏來找,也是昨天有人在旁邊說讓戲班的人到張牙婆這裏來賣,因為張牙婆給的錢最是公道。
果然一早過來就看見了這群人。
張牙婆再是人義公道,那也是做生意的人,怎麼可能將這個燙手的山芋砸在自己手中。
她橫豎不收,那邊死活要賣,正吵吵嚷嚷的相求。
現在見江棠出現,兩邊人都希望她將這個禍事接走。
江棠不吭聲,走到那個女子身邊,伸手抬起她的下巴。
雖然有些憔悴,可五官漂亮,眉眼豔麗,一抬頭就是一雙會說話的桃花眼。
這種典型的狐狸精臉擱在誰家,主母也不願意用來當奴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