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就打算好了跟著他回南陳。
從最初的期望,到失望,再死在自己懷裏,也徹底地成了他心頭的一塊死結,尤其是在經曆了那最後的幾年孤獨後,對她的愧疚和懷念,愈發深沉。
死前忘不了,再次睜眼,已是刻骨銘心。
為何而來,當也是為了彌補他對她的虧欠,不想再有前世的遺憾。
是以,他不能走。
隻能留下來。
就算她也回來了,帶著南陳那三年的記憶,帶著對他的怨恨,他也得留。
而留下來,也並非是為了看著她招親,招旁人為駙馬。
他必須要重新再娶她一回。
至於如何娶......
她回來了,但她並不知道自己也回來了。
前世今日,他與她的最後一別,還停留再那句‘諾言’之上。
隻要他不在她麵前,露出馬腳,她便不知自己也是重生歸來,那他接下來所有的行為,她都沒有理由來拒絕。
打死不承認他是重生的便是。
“你去打聽一下,宮中都有哪些人參加招親,何時招親,舉辦地點在哪。”蕭譽交代完裴風,又加了一句,“給宴觀痕傳信,攻下漢陽後,即刻起身來北涼,以南陳皇帝的名義,正式向北涼提娶長寧公主,並以皇後之位相許。”
不僅如此,他還會將虞氏一族的人頭拱手奉上。
南陳人有多憎恨瑞王穆淮清,北涼人就有多憎恨虞氏。
鎮守邊防的大將軍,敵國誰不想誅之。
前世他花費了一輩子才奪來的天下,如今有了先知,省去了沒必要的彎彎繞繞,不過是手到擒來,早晚都是他囊中之物。
第二日一早裴風便將收集來的信息交到了蕭譽手上,同時宮內的招親告示,也貼了出來。
北涼長寧公主招親,品貌兼得者受邀。
名單雖是宮廷內定,但也不會明著寫在招親告示上,明眼人都有那個自知之明,沒有收到邀請函的,自是沒有他們什麼事,誰也不會厚著臉皮去討沒趣。
到了午後,京城內卻突地傳出了一個消息。
一個商販,居然揭了榜,拿著那張告示,直接找去了宮中,“素聞公主殿下容顏傾國,風采照人,草民早已仰目殿下許久,但草民隻是一介商人,身份卑下,即便是土生土長的北涼人,也有那個自知之明配不上殿下,今日草民來,是來同殿下捧個場,既為招親,應當是萬裏挑一,而非是從一群癩|□□裏挑出哪個長的好看一些。”
這一番話出來,“轟”地一聲將京城炸開了禍。
收到宮內邀請函的世家子弟們,個個頓覺被喂了一口沙子。
傷害不大,侮辱性卻極大。
王三頭一個找上去,“也不知道是從哪裏冒出來的狗東西,竟敢在此口出狂言。”
王三剛說完,突地腿上一軟,摔了個狗吃屎,一時氣的臉色鐵青,正欲發怒,那商人一笑,指著一位圍觀的公子爺,道,“瞧吧,你都比他強。”
卻不料,一語戳在了那位公子心頭上。
那位公子家裏也有個四品官的老爹,卻沒能收到招親的邀請函,心頭正憤憤不平,今日又遇上了這事,商人那話無非就是一點火星子,點起了他心頭的火苗,再一瞧從地上狼狽爬起來的王三,‘騰’地一下躥起了火焰,張口就道,“閣下過獎了,小的無才無德,自覺沒有那個資格,倒是洛中侯爺家的世家周智,劉老丞相家的二公子劉榮,刑部張尚書家的長孫張鑄,容貌才能個個頂尖......”
被點名的幾個,均沒在這次受邀之內。
論相貌人才,也不差。
尤其是本人也是那麼認為。
這一捅,便捅出了一長串,起初還有人覺得有失體麵,不好前來,後來又生怕旁人搶在了前頭,得了便宜,當真被追招攬了進去,到時又後悔莫及。
幾人陸陸續續地到場,見到對方,麵麵相窺,各自找對方壯膽,也就索性都豁出去了,要丟人,那就大夥兒一塊丟。
侯了近半個時辰,太子殿下終於派人出來回話。
“皇宮正殿容納有限,還請諸位稍候。”那太監說完,一仰頭,望向西邊的一處宮殿角落道,“明日一早,各位上那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