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此景,夜九笙目眥欲裂,胸口掀起滔天怒火,再不管平時需刻意藏拙的身手,凜然地拔出身後侍衛腰際的佩劍,下一刻,那劍好似被注入了十成的怒意,猛地擲向那尚未收劍的殺手。
變故來的突然,那殺手甚至還沒來得及反應,便覺得胸口一陣涼意,愣怔地向下瞧去,隻見,當胸一把利劍穿過,正好刺破了他的心髒。
連口血都來不及嘔出來,他便沒了生息,直直地栽倒在了地上。
閔若黎也隨之倒地,摔在了地上,生死未明。
夜九笙呼吸一窒,趕忙趕到了她的身側,伸手就要去探查她的傷勢。
但見對方雙目緊閉,連呼吸都好似微不可聞的模樣,瞬間一顆心就揪了起來,伸手就想試探她的鼻息。
閔若黎躺了許久屍,當真是如坐針氈,今日來時她為多贏些錢兩回來,可謂是帶足了本錢,衣袖裏塞不下,她便將銀錠塞到了胸口的暗袋裏,孰料她這無心之舉卻在陰差陽錯間救下了自己的一條命。
可如今比性命更緊要的事情就擺在眼前,夜九笙可是明令禁止過下人賭博的,若是被他發現身上藏著的銀兩,豈不是太歲頭上動土。
左右都是死路,無法,方才她被那刺客一劍刺中的時候,餘光瞥見了夜九笙,索性就將計就計裝起死來,能捱一會是一會兒。
但眼下夜九笙另一隻已然摸上她的手腕,隻消稍稍一搭脈勢必會發現她如今因為緊張和心虛格外快的脈搏,比之當場就被殘忍拆穿,閔若黎還是想在掙紮一番。
於是,值此電光火石之際,她突然深深氣喘了一聲,好似突然倒過了氣來,下一刻,不等夜九笙反應,便咳了個撕心裂肺。
“王,王爺——”再咳得快要斷氣的間隙,她還不忘擠出幾滴吝嗇的眼淚,兩眼霧茫茫地瞧向夜九笙,口中斷斷續續道,“奴婢,奴婢怕是不成了——”
夜九笙沉著麵色一把抓過她的手,指尖卻有些顫抖。
閔若黎眼下戲癮上來了,哪還顧得上這些細節,緊接著便顫顫巍巍地抬手揪住了對方的衣袖,嘴唇顫抖得都快有了臨終托孤的架勢:“王,王爺,奴婢,奴婢命薄,今生怕是,無法再為您當牛做馬了,隻求來生,來生,再投身到王爺家,報答,報答未竟的恩情——”
這一口氣吊的風雨飄搖,閔若黎險些都要被自己感動了,眼淚已然不要錢地爬滿了半張臉,大概是覺得氣氛烘托的差不多了,意思意思就該咽氣了。
於是她那最後一個說得簡直是氣若遊絲,做足了鋪墊,眼見著一雙眼便要漸漸的合上了,揪著夜九笙衣袖的手也緩緩失了力道,如秋風落葉般墜了下去。
也許是現代受了太多苦情劇的荼毒,閔若黎最後臨終的這個慢動作實在是太刻意了,因而平白給對方送去了一個天大的破綻。
夜九笙原本心如刀絞,後槽牙都要被磨碎了,卻被身前人摔了許久還在半空垂危的手吸引了注意,下一刻終於注意到了對方胸前連丁點血跡都沒染上的衣料。
好家夥,這一刀刺進去,受的還是個內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