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王安邦費勁吧啦地掙來了功名,實際上他這個秀才也就是表麵風光。

論年紀,他在同屆中是最大的,其他人哪怕再熬上四五年也沒有關係,可他不行,他再熬下去,怕是真的一點希望都沒有了。

論資質,他自己心裏明白得很,他壓根就不是讀書這塊料,能中個秀才已經是燒了高香了,想考中舉人,那簡直比登天還難。

可他偏偏又放不下這份功利心,想到中舉之後的那份風光與優待,他總還是想攥著這份渺茫的希望,拚力去搏一搏。

可是倘若他因為今天的事情被退了學,那他就真是連最後的一點希望都沒有了。

王安邦默默犯嘀咕期間,王蓉看他並沒有要走的意思,腦筋一轉,想了個更簡單幹脆的辦法。

隻見她猛地起身,走到後門處將門打開,任由門大敞著,抄起手來靠在門框上,故意放開聲音衝著外邊大聲嚷嚷道:“當然了三哥,你要是真的缺錢,做妹子的我也不介意接濟你一點,不過咱們說好,親兄弟明算賬,這錢算是我借你的,既是借的自然應當有借有還,不然的話,讓人知道你王安邦王秀才居然借了親妹子的錢還賴賬不給,也有損你一個讀書人的名聲不是。”

別看這後門外麵對的是一間小巷,可杏林堂的正門卻是靠著當街的位置,所以順著這個小巷一直走到頭,出去之後就是鎮上最繁華的一條大街。

王蓉故意把王安邦的大名嚷嚷出來,這要是被人聽去,還不要鬧得人盡皆知?

王安邦一見王蓉這樣的舉動,著實嚇壞了,跟箭一樣嗖一下從位置上彈射出去,嘭的將門關好,臉上露出慌張的表情:“你幹什麼?”

王蓉得逞一笑,神情中充滿挑釁道:“你說我想幹什麼,有眼睛還看不出來嗎?”

她這是故意想毀他呀!

王安邦臉黑的跟鍋底一樣,胸膛劇烈起伏著,鼻孔間噴出粗氣。

王蓉收拾起戲謔的表情,站直身子,正色道:“回去告訴爹娘,從下個月開始,我不會再給家裏多送一分錢,另外,再幫我轉告大哥,如果讓我知道他幹活的時候又偷懶,工錢他也別想要了。”她算看出來了,不好好治治王大柱,他是不能長記性。

別看王蓉比王安邦小了好幾歲,往那一站的氣勢卻比他高上好幾頭,一點不輸成年男子。

王安邦瞧出今天是討不到什麼好了,未免事情鬧大,心中再不忿,也隻能摔門離開。

王安邦走後,王蓉重新整理好心情,繼續去收拾衣服了。

差不多天黑之後,小林子終於回來了。

這小子今天真是玩瘋了,進門的時候手裏拎著一堆吃的喝的玩的用的,嘴裏還嚼著零食,渾身上下散發著酒氣,靠在門邊,暈暈乎乎的走不動道。

“你喝酒了?”王蓉將他拉進來,關好門,回過頭捂著鼻子接過他手裏的東西。沒想到,他人不大,竟也學著喝酒了,好在喝的並不算多,至少看上去甚至是清醒的,隻是走路的時候稍微有點晃。

“東家,你是不知道,我今天找到一家小酒館,他家自己釀的燒刀子,嗬!”小林子回味著烈酒的香氣,陶醉的閉上了眼:“那是真夠勁!我還專門打了一壺回來,風東家平時沒事不是也愛喝上兩口嗎?還有果子酒,是他家的招牌,我也打了兩壺回來,這樣到時候,我們哥兒倆就能喝上兩口了。”

哥兒倆?

他倒是真敢套近乎。那句話怎麼說來著?酒壯慫人膽,平時小林子當著風知的麵兒可不敢這麼說話。

也難怪他,風知一向嚴肅慣了,平常總是板著一張臉沒點笑模樣,任誰看了都覺得不易親近,好在這會兒風知也不在,再加上酒精的刺激,小林子也就放開膽子了。

“行了,你喝大了,趕緊去睡覺吧,明天一早咱們還得出發呢。”王蓉本想跟他好好說道說道今天白天的事的,但看他這個樣子,估計說他也聽不進去,便直接催他去睡覺。

小林子現在酒勁上頭,哪裏肯聽?晃晃悠悠的走到旁邊,一屁股坐下,一邊吹著風散酒勁,一邊絮絮叨叨道:“東家,不是我說你,那歐陽公子人那麼好,你幹嘛總是拒人於千裏之外呢?你都不知道,我把你的事告訴他之後,人家二話不說就答應來幫忙,這麼好的人,你幹嘛還要給人家甩臉色看呢。”

他不提這事還好,一提王蓉就一肚子的火。

“你還好意思說?我不是告訴過你不許去百草閣嗎?你把我的話都當耳邊風了?”

小林子不樂意的撇撇嘴:“那我不也是為了保住咱們這點三七嗎?再說了,人家歐陽公子挺關心你的,跟我問了不少關於你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