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到門口的時候,歐陽休突然悠哉悠哉的轉過身來,出聲叫住她道:“王姑娘就這麼走了?”

不然呢?留下來過年啊!

“歐陽公子還有什麼指教?”王蓉停下來回頭瞧了他一眼,那一眼暗含著鄙視厭惡不耐煩等種種情緒。相信是個明眼人都能瞧明白她那個眼神所要表達的意思。

可惜她忘了,歐陽休就是個選擇性的瞎子,最愛做的事就是揣著明白裝糊塗。

所以他明明看出王蓉不想同他多說話,卻仍舊樂嗬嗬的裝傻道:“沒什麼,就是想問問姑娘的那些三七,現在長得可好?”

靠!

不等歐陽休說完,王蓉心裏狠狠啐了一口,差點沒爆粗口。

別以為她聽不出他的話外之音。他刻意提起這茬,不就是想拿上次的事情跟她邀功嗎?

的確,他是幫了她不小的忙,可又不是她求他幫的。是小林子那個多嘴多舌的跑去多事,然後他上趕著帶人來幫忙的。

如今拿這個來說事,想幹什麼,想讓她報答他?

王蓉心裏把歐陽休罵了千百遍,就差沒拿把刀子把他捅成篩子了,麵上卻客客氣氣道:“上次的事情多謝歐陽公子幫忙了。以後有需要幫忙的地方盡管說話。”早點還了他這份人情,她心裏的大石頭也能早點落地。

要不然,總這麼懸著,誰知道以後歐陽休又會提出什麼過分的要求。

有恩必報,有仇必記,不過恩是恩,仇是仇,既然欠了人家,換也是應該的。

不想歐陽休聽到這話,馬上笑的更加開心道:“姑娘這樣說我就放心了,是這樣的,在下想挑一套好的筆墨紙硯送人,隻不過對方是為女子,在下就怕我挑的東西不合對方心意,有所怠慢,王姑娘同為女子,目光也獨到,可否請你幫著掌掌眼?”

叫她幫忙掌眼?哥們兒,你找錯人了吧?

上回她幫王大丫買筆墨紙硯還是找歐陽休幫忙挑的,這回他反倒讓她來幫忙,這借口找的太蹩腳了點不?

“不好意思啊歐陽公子,我不太懂這些,要不,您還是另請高明吧。”在拒絕人,尤其是拒絕歐陽休這件事上,王蓉那叫一個熟練,詞兒都不用現編的,張口就來。

歐陽休聞此,表情沒有絲毫變化,照樣是那一臉人畜無害的和煦微笑,什麼都沒有說。

倒是他身邊的小廝安兒忍不住了,用看似小聲,卻誰都能聽到的聲音嘟囔道:“剛剛還說盡管說話,這會兒就不認賬了,求我家公子幫忙的時候怎麼不見你這麼硬氣兒?哼,我家公子幫了你那麼大的忙,現在你卻連這麼點小忙都不肯幫。鄉下人就是鄉下人,沒見過世麵就算了,這麼快就翻臉不認人了,忘恩負義!”

話裏麵的每字每句,無一不是針對王蓉的。

王蓉又不是聾子,當然聽清楚了。

說她忘恩負義,翻臉不認人也就算了,這個安兒見天把“鄉下人”掛在嘴邊是想做什麼,顯示自己的高貴嗎?

他是從大京城來的,那又怎樣,是比他們多個鼻子還是少隻眼兒了,一口一句鄉下人,他自己又能高貴的哪裏去。

“忘恩負義,也總比嘴毒心黑好,尤其是那些主子負責心黑,奴才負責嘴毒的人。”王蓉嘴下也不留情,論打嘴炮,她還沒輸過誰呢!

安兒老早就看不慣王蓉了,一個鄉下小地方來的臭丫頭,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底氣,天天在他家公子麵前拿翹,她憑什麼?要姿色沒姿色,要身材沒身材,還真以為他家公子會看上她這種鄉下丫頭啊!

他家公子不過就是……

安兒漲紅了臉,正欲回嘴,風知方才還和緩的臉色突然一板,側過頭瞄了安兒一眼,不等說話,就把安兒嚇得縮著脖子,自動沒了聲兒。

“要是王姑娘不方便的話,那就改天吧。”嚇唬完安兒,歐陽休又恢複成那副翩翩公子的模樣,搖著扇子微微一笑,恨不能迷倒天下少女。

現在他倒開始裝好人了。

要沒有他的授意,安兒一個小廝,敢在自己主子麵前這麼放肆?

這分明是他們主仆兩個事先編好了的,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這麼看來,這場“偶遇”應該也不是巧合了。

在她麵前玩這出?她被她老爹老媽拿這招嚇得一愣一愣的時候,他們還不知道在哪兒呢!

“改天就不用了,就今天吧。省得再有人給我扣‘忘恩負義’的大帽子,我這小身板,可擔不起。”王蓉邊說邊故意斜了安兒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