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終究無辜,王大丫也不忍心讓他看到自己爹娘靠裝死來騙錢,免得他將來留下什麼心理陰影,或是跟著一起學壞。於是便趁那公婆倆大吵特吵的時候,過去牽起那小男孩,將他領到了後院,讓小林子暫時照顧他。

而大堂內,那公婆倆還在忙著互相指責,連八百年前的舊賬都當著眾人的麵兒抖落了個底兒掉。

王大丫被他們吵得實在頭大,拍拍一旁看熱鬧的風間,給他遞了個眼色,風間心領神會,躡手躡腳退到門邊,趁他們吵得正凶的時候,嘩一下打開了門。

外頭的人早已聽到了店內傳出來的爭吵聲,一個個伸長了脖子,就等著看熱鬧呢。

門一開,隻見剛才還躺在擔架上的那具“屍體”,此刻正活生生站在他們麵前,除了因為臉上撲了太多白粉,導致臉色看上去比較蒼白之外,那生龍活虎的樣子,一點都不像有事的。

而門內那公婆倆早已吵得臉紅脖子粗,根本沒注意到發生了什麼,直到聽見眾人哄笑的聲音才反應過來,一扭頭,無數雙眼睛正盯著他們,每個人都是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呦,這不是二狗子嗎?你咋這麼快就活過來了,咋不多死一會兒啊!”

“就是啊,我看那架子躺著好像還挺舒服的,你幹脆多躺一會兒好了!”

“是啊,這麼急著起來幹啥,多躺一會兒,也好讓咱仵作大人把你肚子拉開看看,看你長了副什麼樣的黑心黑腸子!”

眾人的嘲笑就像一記記火辣的巴掌扇在那公婆倆臉上。

被喚做二狗子的人本命楊二狗,平日裏在鎮上打些零星散工養家糊口,鎮上許多人都認識他。

剛才因為場麵混亂,加上他為了扮死屍特意變裝過,不少人都沒發現是他,這一廂,卻是一眼就認出來了。

楊二狗見自己的小把戲敗露,還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兒,一時間又羞又臊,恨不得能找個地縫鑽進去。

他媳婦也耷拉著腦袋,一副無地自容的模樣。

眾人你一句我一句,或是罵或是嘲笑,紛紛為王大丫他們打抱不平,諷刺楊二狗這件事做的太不地道。

楊二狗既慌且亂,胡亂抹了兩把臉,將臉上的白粉抹掉,拉上自家娘們,悶著頭奪路便逃。

可人們哪會那麼容易放他走,一群人堵在店外,說什麼也不讓過。

楊二狗和他媳婦見狀,急的直跺腳。

眼看著場麵越發混亂,王大丫終於還是站了出來,安撫眾人道:“各位叔伯嬸子,大家也都看到了,所謂賣假藥一事,根本是無中生有,和我們杏林堂沒有任何關係,不過,為了證明我們杏林堂的藥確確實實沒有問題,我願意當著所有人的麵兒,給各位做個證明。”

證明?什麼證明?

眾人皆不由麵露疑問。

王大丫轉頭看向風間:“剛才他們拿出來的那瓶藥,是不是在你那兒?”

“是啊。”風間掏出來交給王大丫。

王大丫舉起來亮給眾人看了一圈:“根據他們的說法,”王大丫指著等在店裏那幾個壯漢,從容不迫道:“二狗兄弟他是用了這瓶雲南紅藥,胳膊才變成這個樣子的,現在,我就現場證明給大家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

說著,王大丫突然拔出腰間的匕首。

這把匕首是風間親手給她打的,因為她每天來回上下學,總要走一些偏僻的山路什麼的,風間怕她一個小姑娘,路上碰見壞人或者突然竄出來個毒蛇啥的,所以專門跑了塊生鐵,親手給她打了把匕首,讓她擱在身上防身用。

雖然打的沒有專門的鐵匠鋪裏打的漂亮好看,但王大丫一直帶在身上,幾乎不怎麼離身。

說時遲那是快,隻見王大丫用力握住匕首的刃部,刷的往下那麼一劃,鋒利的匕刃當即劃破她的掌心,鮮血順著她指縫一滴一滴落到了地上。

“你幹嘛!”風間一開始還不知道王大丫要做什麼,在看到她手握住匕首的那一瞬間突然反應了過來,可是已經晚了,還不等他上前阻止,王大丫已經劃破了自己的手。

其他人也都嚇了一跳。

說真的,盡管知道楊二狗是在裝死,可他們心裏還是免不了有些打鼓,畢竟裝死是假的,可他那條爛掉的胳膊卻一直不停地在他們麵前晃悠,那個雲南紅藥藥效那麼神奇,誰知道會不會有啥副作用或者後遺症呢?

這也是為什麼,他們一直攔著楊二狗不讓他走。

他要是走了,這事永遠也說不清了,那叫他們以後還怎麼放心用杏林堂家的藥?